“又怎麼?”
晦都見怪不怪,或者是已經被氣得沒脾氣了,都懶得再委婉了,單刀直入道:“下次暮山修行結束,待到來年花開,你娶我可好?”
聽罷,弦卻是滞住了,晦又壓着怒意重複了一遍,才聽他道:“我去翻個土,花開得更好……”說着,果真是離了竹椅,準備開溜。
晦卻直接把他拽着往回拖,咬牙道:“急什麼,花開年年如此,能差到哪兒去?不許去!”
弦垂着腦袋,仍是狡辯道:“今年不一樣,天氣變化大,确實翻個土會更好……”
“就是不許去,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晦把這家夥抓得更緊了幾分,又補充道,“我以未來門主的身份命令你!”
弦緩緩點頭,微笑道:“以後再說,來日方長。”
“你這麼就想把我忽悠過去?”晦仍是不滿意,拽着他胳膊轉到了他面前去,“理由呢?”
弦想了想,回道:“暮山第三階段的修行要開始了。”
“……”
疊夢的試煉,還真是她無法拒絕的理由。晦狠狠瞪那家夥一眼,又憤憤松開了他,悶哼一聲,收拾棋局去了。
弦開跑前,還是給自己留了一線,力挽狂瀾道:“一旬後再約,就在那溪水口。”
晦收棋的動作悄然一頓,本想扭頭看他的,卻又悶哼着轉得更遠了,冷淡道:“以後再說!”竟是原封不動把話送還給了他。
弦哈哈笑着倒退着往後走,一直退到山道盡頭,這才緩緩轉身下山了。
與此同時,瞎忙活的晦也終于停下了,悄然擡首,神色一黯,竟在瞬間成了霜打的茄子。
*
風聲、花香、浮雲……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幻術所調動的五覺緩緩褪去,零星拼湊的畫面也悄然消失了。
蕭無序悄然睜開眼,剛一轉身便掃到了伍味子,心下一輕,随即又環顧起四周來。
轉眼之間,此地已是夜幕星河。借着星月的清輝,蕭無序又垂眸望向那棋盤,落灰泛銀,就好像真的隻是染上了清輝一般。
一時間,她心下卻是堵得慌,也是頗覺奇怪道:“若真是如此,這二人的感情該是很好的,可是為何……”
誰知她話還沒落下,周遭的空氣頓時扭曲、凝固了,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粉碎一般。與此同時,腰間一緊,微冷的夜風撲面而來,伍味子也在刹那間帶她遠離了棋盤。
清輝之下,一道綠藤盤旋遊走,卷着凜冽的風,在棋盤四周刺啦刺啦地席卷掃蕩。
循着綠藤望去,蕭無序便瞧見了一道身影,正凜眸注視着他們,夜色之下的神情更是沉沉。
那弦竟是醒了過來!還追到此處來了,又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伍味子的聲音從上方輕輕落來:“不是想知道原因嗎,人來了。”
周遭的空氣凝得厲害,呼吸都有幾分困難,不過在伍味子身邊卻沒有這種感覺。
蕭無序不由得又朝他一靠,意識也清明了幾分,再次轉向弦,道:“可是看他這個樣子,根本冷靜不下來,能問出什麼?”
她話又是沒落完,弦手中的綠藤便再次呼嘯着襲了過來,腰間又是一緊,身下也再次一輕。
透過枯樹幹瘦的枝丫,夜空的群星流轉出長長的光絲,流淌在深藍的夜空之中、群山之上,很是絢爛惹眼。
不過蕭無序卻是看得眼睛花,實在是無心欣賞,輕輕眯縫起眼,又擡手在前擋了擋。
而下一刻,耳畔呼嘯的風悄然停下了,伍味子抱着她站在青樹前,也懶得再躲,看準弦攻過來的綠藤,擡手一抓,又逮住那藤蔓順勢一拽。
蕭無序眉心輕輕一挑,就看着那弦咬牙切齒地越逼越近,手中的藤蔓也不聽使喚地掙紮起來。起起伏伏間,那綠藤終究是成功造反,把弦捆粽子般捆了起來。
蕭無序頓時有些汗顔,都不用她出手,所有攻擊便被盡數化去了,讓雇主這麼打,她縱使臉皮再厚,面上也是有些挂不住。
趁弦掙紮之際,蕭無序悄悄從伍味子身邊離開了,又湊到弦面前,微一俯身,面上挂笑道:“似乎有兩個選擇。其一,你自己如實交代了。其二,你就乖乖在一旁待着,讓我們親手破開這須螢幻境。”
說着,蕭無序又苦惱道:“诶,不過你這神情,說出來的話似乎也不可信呐!”
弦憋着一口氣,正要一鼓作氣撕裂周身的綠藤,伍味子卻是更快一步,反手一拽把他拽至身前,與他對視道:“你失約了。”
聞言,躁動的弦竟然是冷靜下來,蕭無序卻是聽得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