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再一次恢複平靜。

海水抓住楚袅把她遞到阿諾娜面前，她面無表情地控制海水捅穿楚袅的肚子，掏出一隻小木匣。

“聖物……”

得到想要的東西，楚袅如同垃圾一般被她扔掉。

噢，不對，還要祭品。

她想起被卷入海裡的那些人。

這麼久了，她終于拿回聖物了，阿諾娜想親吻木匣，但她已經死了，魂體狀态無法接觸到實物。阿諾娜已經遺忘失去實體的痛苦，她最難過的，在于不能擁抱神樹。

“阿姊，族長，阿諾娜承諾，血仇，須以血洗，非亡族滅種不能洗刷恥辱。”

所有參與過聖物搶奪的罪人，她會把那些孽障的種族，全部撕碎。

小石榴有些郁悶了，因為淨化的工作，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煞氣她怎麼也找不到。要不是答應神樹，她一定早就回到身體睡覺了。

狐狸巨大的身形把小石榴的身體護在爪下，它慵懶地叫出聲，“我都睡飽了，如果一隻充滿瓜果香的軟窩就好了。”

小石榴現在隻能聽見外界的聲音，故不知道狐狸正無聊地擺弄她的身體，否則一定會大發雷霆。

她聽到狐狸的抱怨，因為現在不能說話，她都沒興趣潑冷水了。

水的波動産生變化了，進入神樹體内，唯一的好處就是對水流更加敏感。小石榴察覺出水流的流速出現變化，雖然隻是輕微。

狐狸的爪尖卷着小石榴的頭發玩，忽然，它驚訝地發現它能視物了，或者說可見範圍變廣了——是阿諾娜回來了。

隻有阿諾娜在時，它才能無障礙視物。

透明的聖女靈活地穿梭海底，她還保持生前的習慣，準确無誤地避開像飄來的水草之類的障礙物。雖然現在的她根本不需如此。

她身後跟了十幾個困住狐狸那樣的氣泡，每一隻氣泡裡都關了人，看起來都受了傷。

這些都是祭品，為平息水族憤怒的祭品。

阿諾娜甚至連個眼風都沒給狐狸，她飄到神樹邊，腳下是她的骸骨。她想撫摸神樹，但手掌穿了過去，她隻能做出撫摸的動作，看起來像是真實接觸一般。

她操控海水打開木匣，兩粒渾圓的仙丹躺在裡面。

狐狸在心裡“哦豁”，那就是東海仙丹啊。

“神樹，神樹，你會再次醒來，再次指明世界的方向。”她溫聲呢喃，明明一身煞氣，在擁抱神樹時是那樣溫柔。

她控制海水把仙丹推向神樹，仙丹慢慢融入神樹，随着仙丹與神樹的接觸，一股瑩潤而幽藍的光芒照耀整片區域。

是那樣美麗，即便狐狸都不由得看呆了。

咔嚓——

一粒丹藥碎裂成齑粉溶化。

“怎麼會！”阿諾娜不敢相信，隻有一粒仙丹成功注入神樹體内。必須兩顆仙丹，絕對不能出岔子。

她駭然回首，陰狠兇惡地看向氣泡裡昏迷的女子，居然隻有一粒是真的。

而在神樹體内的小石榴，察覺了神樹的變化——非死非活的狀态。現在的神樹比剛才好驅使多了，她可以控制樹根往更深處紮。

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從阿諾娜的聲音中隐約可以猜出點東西。

可惜，無論阿諾娜做什麼，神樹已經死了。

“可惡的罪人……”阿諾娜隔空掐緊楚袅的脖頸，楚袅被她掏腹，傷得很重，她不在意楚袅的死，但她決不允許卑賤的罪徒染指聖物。

窒息感讓楚袅漸漸恢複神志，她臉色蒼白到可怕，全身無一點血色，除了腹部幹涸的血迹。現在的她幾乎無法思考，暈眩，痛苦而惡心。

“這裡是哪裡……”傷得太重，她很難看清事物。在被阿諾娜拖過來的過程中，她看清了那個幾乎殺死她的陌生女人，一時間，恐懼籠罩全身。

在楚袅的計劃裡，殺死夙不悔他們從來就不是目的，她的目的而是“消失”。依靠她和辜容想要殺死夙不悔他們機會太渺茫了，即便在海上。

從一開始，楚袅就是想要塑造一個讓自己消失的機會。要麼是和夙不悔“同歸于盡”，要麼被夙不悔“殺死”，她需要一個死者的身份，這樣她才能帶着仙丹活着離開，否則就是不休止的追殺。

然而，最後居然冒出一個怪物。

“你是誰……”

“仙丹在哪。”阿諾娜力度加大，楚袅因為窒息臉上憋出了血色。

看楚袅掙紮無能的樣子，阿諾娜很容易就能捏斷她的脖子。她松開楚袅，不等楚袅松口氣，她打破氣泡，楚袅又墜入另一個痛苦的深淵。

如果沒有重傷，修士在水下用避水術避免窒息，但楚袅傷得太重，隻能任由海水嗆進喉嚨。

阿諾娜在楚袅快要暈厥的時候，才凝出氣泡。

“咳咳！”楚袅狼狽不堪地趴在氣泡裡，不僅全身濕透，頭發淩亂，因為海水接觸到傷口，腹部的傷可以用惡心來形容了。

強烈的灼痛感，不僅是腹部還有喉嚨，楚袅已經記不清多久沒少這麼重的傷。在觸及阿諾娜沒有一絲生氣的瞳孔，她明白這個怪物是真的會把她碎屍萬段。

“仙丹，我這裡隻有一枚，咳咳，你必須把我送到同伴那裡……”她在衆多氣泡裡找到辜容。

阿諾娜不在乎她耍花招，把辜容拖進楚袅的氣泡，“耽誤我時間，就先從抽骨開始。”

“是。”楚袅冷汗直流，她爬向辜容。辜容的狀态更糟，他一身經脈，全斷了，現在的他，和屍體也差不遠了。

楚袅全身很冷，但她的神志已經清醒——無論怎麼樣，她要活下去，即便隻有一個人，即便沒有辜容。

狐狸在一邊看戲，反正那些人它不認識，死活就無關啦……等等，那個躺在中間氣泡裡穿着藍色錦衣雙眼緊閉的男人是？

夙不悔！

這個勉強算是熟人了，但狐狸和他也不算熟啊。不對不對，它不熟，但是冼灼和他關系好像不錯，冼灼又是它的監管者，如果夙不悔在它面前死了，它還見死不救，萬一被遷怒呢？

不對不對，隻要它不說誰知道它見死不救呢？

“七尾，我以為你與惡妖不同，想不到也是見死不救的鐵石心腸之輩，我對你太失望了。”

狐狸：“……”這段莫名其妙的臆想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