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鷹捉小雞遊戲暫且告一段落,森鷗外理所應當的把黑布塞到太宰治手上讓他放起來。
黑發青年拿着質量粗糙的黑布有些茫然,港口mafia首領退休後這麼窮的嗎?
連退休金都沒有,果然不是正經企業,不像他,五險一金統統備齊,錢多事少還有補貼,當代良心老闆就是他!
退休老大爺笑眯眯的扭頭對剛才吐槽的男生說:“今天你沒有甜品。”
“憑什麼,我又沒被抓到!”
“你覺得呢?”
看着院長的笑臉,男生噤聲,不再多話,老老實實跟着大部隊回屋子裡去了。一看就是在森鷗外這裡吃過虧。
“小銀去幫我照顧一下她們吧,敦君出去了不在孤兒院。”
芥川銀看向太宰治,後者點頭後才遵從命令。
“那麼,請跟我來吧,太宰君。”
孤兒院收入不多,請不起保潔,森鷗外親自給他搬了個椅子,太宰一抹,手指滿是黑灰。
森鷗外擺擺手:“你就委屈委屈。”
太宰治:“我沒受過這種委屈。”
從出生到現在,他過得最慘的時候就是跟着森鷗外,那是他唯一一次為金錢發愁。
果然在外遊曆有助于擴展視野。
“嬌氣!”森鷗外看着他身上昂貴的衣物鞋子評價,但還是找了塊抹布草草擦了一遍,“現在可以了吧?”
太宰勉強坐下,“明明是你自己太不講究。”
“好了,現在談話正式開始。”中年男人裝聾,一拍手,像是在招呼小朋友分蛋糕,但是這裡沒有小朋友,隻有港口mafia提前退休的兩位首領。
他雙手交疊,手肘撐桌,正好擋住下半張臉,露出幽深的紫色眼瞳,屋裡隻開了一小盞台燈,燈炮年久失修,亮度不高,隻照亮屋裡一小片地方。
燈光照亮輪廓深深淺淺的陰影,肺部空氣被一點一點抽離,窒息感慢慢加強。
此刻他終于變成太宰治腦海裡應有的港口mafia首領的模樣。
“不知道太宰君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失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森鷗外愉悅的彎了彎眉眼,黑|手|黨首領強大的氣場壓縮周圍的空氣。
有一點小意外,太宰治以為他會問自己為什麼還活着或者為什麼變年輕了。
假設江戶川亂步沒有一句話騙他,那麼森歐外是知道他各個年齡段的容貌的,他不可能不清楚太宰治現在的年齡不正常,不過為什麼問的是失憶?
他微微擰眉,“這個不重要吧?”
“因為太宰君不記得我了呢!爸爸真的很傷心啊!”他一手捂着胸口悲痛欲絕道。
“不是爸爸。”太宰治說,“你不要占我便宜。”
“這是非常無禮的行為……随便讓人認爹之類的。”
“啊呀!”森鷗外站起來想摸摸太宰治的頭被他嫌棄的躲開了,他也不尴尬,手順勢撐着桌面湊近太宰的眼睛,“我自認為還是比那個裝病騙小朋友的男人要好些的。”
“他很怕你啊,太宰君。”
“我知道。”
太宰抓住他準備偷襲頭發的爪子,“因為他的僞裝一眼就能看出來。”
“那你為什麼還是叫他父親呢?”
占據他名義上父親的男人他很害怕太宰治,害怕這個非正常事物制造出來的孩子,小時候還好,長大一點為了避免見面他會習慣性裝病,經常躲在房間不見人,所以陪伴他的大多時候是母親。
因為經曆苦痛所以對難得的健康無比珍惜,也是真心實意的感恩他的到來。
那個男人有很多缺點,比如懦弱,無能,膽小……太宰治能在他身上看見很多人類社會中并不美好的品德,可他很愛他的妻子和他妻子認定的孩子。
他一邊愛他又一邊害怕他,于是他隻敢在每一個熟睡的夜晚偷偷跑到房間來見他,會小心翼翼摸他的頭發,準備禮物,把他寫進自己的書中。
他的書和他的人一樣充滿悲哀和對命運的無可奈何,故事裡唯一能獲得美好結局的不是主角,而是以母親和他為原型的配角。以他自己為原型的主角下場總是很糟糕,偶爾太宰治也猜測自己這種極端悲觀的心理是不是受他影響。
這實在是一種奇怪的心理,太宰治心說。
人類是一種脆弱又堅強的生物,他們可以在逆境中浴火重生,也可能在碌碌無為中死亡。生命太脆弱,把人性的惡展現的淋漓盡緻。住在垃圾場和五星級酒店其實沒有太多差别,一個是周圍堆滿垃圾,一個是垃圾到處亂跑。他偶爾會在垃圾堆裡尋找那些違背人類天性的美好品格,堅定,無私,真誠……這些品格并不燙手,摸上去暖洋洋的,隻有那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變成真正的人類。比起成為高高在上俯瞰衆生的神明,他更願意為芸芸衆生投下目光,去感受去體會,從神變成人。
因為卑劣,所以偉大。*
“大抵是因為我愛人類,而他又很愛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