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憲壽郎聞言卻搖了搖頭:“這件事我們也沒有準數,隻聽刀匠們說不同人初次持握日輪刀時會刃面會展現不同的色澤。不過我私下認為這該是對應了不同人的‘道’。”
“怎麼說?”
“我有觀察過,往往性格開朗火熱的同僚更容易如我一般擁有紅色的刀刃,而溫和沉靜些的便是藍刃。”說到這裡,煉獄憲壽郎撓了撓頭補充:“哈哈,不過這有時也做不得準,畢竟我也見過有性子急躁惱人的家夥也是藍刃。”
“想來那位同僚一定讓你印象深刻。”白鳥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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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鬼物與日輪刀的讨論隻是個小插曲,很快便随着太陽的西墜和疲憊的少年們呈大字型癱軟在地作為了一整天訓練的收尾。
在煉獄憲壽郎和煉獄真壽郎兩隻小貓頭鷹盛情難卻之下,白鳥覺和繼國緣一不知道第幾次被留下來吃了頓豐盛的晚飯。
席間煉獄夫人帶着煉獄家的另一個更小的孩子——煉獄幸子一道從内室走出來用飯。
而本來就熱情又開朗的煉獄真壽郎見了自家妹妹,便果斷抛棄了自家小夥伴(緣一),恨不得圍着那個粉嘟嘟的可愛姑娘團團轉。
“妹妹今天有讀書嗎?讀的什麼啦?今天訓練好累,改天哥哥帶你去放風筝好不好?”
小姑娘穿着藕色的和服,和父兄如出一轍的張揚發色。見自家哥哥一身臭汗地湊過來,氣勢洶洶地一巴掌在了男孩兒腦門兒上。
“放什麼放!過兩天我就五歲了,也要和你一樣訓練。”女童雙手叉腰,脆嫩的聲音指點江山地點着兄長和緣一:“哼哼,到時候非把你們都打趴下不可!”
周圍一圈兒看熱鬧的大人頓時笑得前仰後合。
“好好,那幸子醬要多多吃飯、快快長大。把他們都打趴下!”白鳥覺率先支持。
煉獄憲壽郎也不甘落後:“放心吧,到時為父我一定傾囊相授。”
隻有溫婉的煉獄夫人眉宇間流露出一絲隐憂,但最後卻也笑着搖了搖頭:“罷了,幸子想做什麼便放心去做吧。”
煉獄家的孩子們普遍食量偏大,席上也沒什麼食不言的規矩,很快解決完自己食盤裡的飯菜便開始左右嘀嘀咕咕地說話。
真壽郎在興緻勃勃地說着今日對練的情況,誇贊着對手、更加誇贊自己;幸子抱怨着識字課、又對捅了哪個螞蟻窩樂不可支……
或許是受同齡孩子的影響,緣一的性格也稍微開朗了些。偶爾的時候會抿唇笑着腼腆地插上一兩句,剩下的時間則在認真聆聽。
白鳥覺時不時和煉獄夫人讨論兩句男孩子的教育問題,說到興起被煉獄憲壽郎吃味地打斷,然後在旁觀賞這老夫老妻打情罵俏。
“白鳥大人想來很是辛苦吧。”煉獄夫人最後感慨似地問道:“不知緣一的母親她……”
白鳥覺啞然擺手,知道對方誤會了些什麼便解釋道:“緣一他是我遊曆時收養的孩子,我本人還未曾娶妻。”
煉獄夫人愣了一下,仔細地對着白鳥覺觀瞧一番。
橘黃色的朦胧燈火下,黑發青年五官舒朗、長眉入鬓、姿容神俊、氣質卻溫潤謙和;一雙恰到好處的眸子微向上挑起,卻不顯淩厲、反而更襯得那雙醉人的翠綠眼眸如一汪碧波春水。
末了煉獄夫人掐了自家吃味的丈夫一下,關切道:“恐怕像白鳥大人這副好模樣已是勾走了不少貴女的芳心,不考慮為緣一這孩子找一位母親嗎?家裡也能有人幫襯一把。”
白鳥覺失笑,看了一眼向她這邊望來的緣一,熟練地謝絕:“在下一介四處雲遊的僧侶而已,還未有在哪處紮根的想法。更何況等緣一再大一些,在下恐怕就又要啟程雲遊去了,到時車馬辛勞、豈不是耽誤妻子。”
在旁邊蠢蠢欲動許久的煉獄憲壽郎終于有了插話的機會,連忙道:“對啊對啊,如今又是戰禍又是鬼物肆虐的,路上着實不太安全。對了,覺兄臨行前一定要跟我學些防身的本事、也好以防萬一。”
白鳥覺笑着點頭說好。
臨走的時候,煉獄憲壽郎不情不願地塞給白鳥覺兩個手縫的香包,聲音卻依舊開朗地笑道:“這是我夫人做的香囊,裡面裝着晾曬過後的紫藤花,能夠驅散一般的惡鬼。”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白鳥覺果斷笑納。
“真是,便宜你小子了。”煉獄憲壽郎嘟囔,看着男人蹲下身把香囊認真系在旁邊的緣一少年腰上,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白鳥覺自己則把香囊收入袖中,和送到門口的開朗男人道了再見。
白鳥覺牽着緣一向外行去。
夏夜蟲鳴唧唧,夜風微涼,隻有遠遠的煉獄府門前的身形挺拔的男人如一捧火焰,隔着很遠都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