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諸事繁雜,白棘一時竟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埃德裡克大人身邊,可是有着一支精銳的近衛軍,再加上尤倫這樣幾乎可以算貼身護衛的人保駕護航,怎麼會輕易被居心叵測的托蒙德所控制?
若不是尤倫大人背叛了南方領主,那麼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近衛官也被控制了。
不止如此,如今看對方這樣張揚的嘴臉,再聯想到近期尤倫也許久未曾現身,想必這位南方領主的近衛官,如今情況怕也是不容樂觀。
那麼,事情就極有可能在向着最差的情況發展。
尤倫大人的身份,極有可能已經被對方利用,想必對方設計了某些陷阱做了僞證,而尤倫大人就此被栽贓,成為他們口中所謂的“叛軍同黨”。
畢竟白棘可沒有忘記,尤倫曾奉埃德裡克大人之命,與白棘一行人共同掃清蟲族災患,并在白棘成為風息之地領主的初期,帶領着精銳部隊駐守風息之地,成為當時百廢待興的風息之地最強有力的支援。
有了這一段淵源,再加上埃德裡克大人近衛官的身份,要想強行将罪名加諸在他身上,可謂是順理成章。
白棘甚至能夠推演出對方将會編造一個怎樣的故事來愚弄民衆。
對方完全可以僞造證據,證明埃德裡克大人的近衛官,在受命守衛風息之地期間就與白棘達成了某種交易,之後白棘假借編造的空間裂痕和食屍鬼這種無稽之談,騙取埃德裡克大人的信任,帶走了最重要的兵力并趁機勾結外族勢力。同時近衛官尤倫借職務之便,伺機謀害埃德裡克大人,白棘與塞巴斯蒂安裡應外合妄圖篡位。
此時托蒙德勢力臨危受命,整頓勾結的幾股勢力肅清内憂外患,進而受萬民擁戴成為新任的南方領主。
這個故事甚至不需要将白棘定罪,隻需要借着尤倫大人這個“前領主近衛軍統領”的身份将他定罪,就可以作為最好的佐證。
至于白棘和墜星城,隻要稍有動作,對方立馬就能将帽子扣過來。
這一步一環何其煞費苦心,想來此次對方機關算盡步步為營,也算是他們竭力布下的一盤大棋。
“但若我是那個下棋之人……“白棘揉了揉眉心,心中萬千思緒逐漸變得清明。
白棘深知一點。
但凡是棋局,就必将出現不可控的因素,就算是走一步算十步,那下棋之人也絕無法保證,每一步都按照計劃執行。
更何況在這場盛大的權力遊戲裡,其間又将涉及多少枚棋子,而就算是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都可能會有自己的想法。
要執這一場棋局,絕不是将每一步算準,就能按照這步驟一絲不差地走下去。隻要其間有一顆棋子産生了細枝末節的偏差,就有可能将精心謀劃毀于一旦。
無論接下來發生何種變量,棋局裡有何種不确定性,若是足夠謹慎的執棋人,就定會保證最關鍵的一步必須受控。
這盤棋裡,最關鍵的一步是什麼?
若将這背後可能會發生的一切反複推演,無論中間步驟出現何種偏差,這一盤棋的最終目的,就是“坐實對方叛國弑君“。
那麼整個布局裡,唯一要保證必須握在自己手中,絕不能出現偏差的就是,必須有一個人,一個曾備受埃德裡克大人器重的人,來承擔叛國的罪名。
這個人,就是尤倫大人。
原來,對方從一開始就已經準備好了。
除此之外,無論是逮捕白棘,還是虛張聲勢,對方這些行為都隻是錦上添花,甚至隻是為了迷惑他們而隐藏真正的目的也未可知。
塞巴斯蒂安和墜星城的人他們動不了,如此行動能夠将白棘定罪那自然更好,若中間出現了任何變故,他們隻要保證最初的尤倫大人始終在自己手上,就不會輸。
這件事就連白棘自己都想不到,還有其他人更适合成為這最關鍵的一步。
就在這時,布蘭溫派出的探子回來了,第一時間便直奔位于城中心的政務館,向布蘭溫回報。
“南方領主的近衛官尤倫大人,被宣告弑君叛國通敵等多項罪名,三日後将執行死刑。“
白棘心中一動,趕忙追問道:“你是說,尤倫大人已經被定罪?”
那個前來禀告的探子确定地點頭:“我知道此時幹系重大,為确認真假我特意潛伏去過審判庭,我……親耳聽到了罪名的宣判,還有行刑日期。”
聽到這個确鑿無疑的消息,白棘緩緩閉上雙眼。
定罪,就是說,對方定是僞造出了足以證明近衛官‘弑君’的證據,才能将這麼大的帽子扣在近衛官這麼重要的職位上。
對方一早便趕來墜星城,想必是早已有恃無恐,之所以特意前來,專門将所謂同黨的消息提前告知……難道隻為了等她們自投羅網坐實罪名嗎?
不,他們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白棘的腦海中此時閃過千般思緒,隻一瞬間,她從未覺得自己的思路如此清晰。
一定有什麼關鍵點被遺漏了,那就是對方刻意想要她們忽略的點!
對方今早特意趕來,似是無意間透露出所謂“同黨“的消息,絕不僅僅為了炫耀或是引她們自投羅網,尤倫大人被定罪這個消息,墜星城遲早都會知道,特意為此而來除了嘲諷之外,沒有太多實際意義。
這個行為更像是……轉移注意力。
對方想要她們将注意力放在尤倫大人的審判上,特意過來強調這一點,也是這個目的。
托蒙德那邊有一件事,必須要想方設法被淡化,而這件事,就有可能會是突破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