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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秦皇虎視蒼生群,漢武馀烈尚氛氲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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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嬴政,一直是備受關注的人物之一。不光是學者們,普通百姓中,上至七十老人,下至垂髫小兒,隻要讀過書的,幾乎都知道他。這一點到了新時代,也沒有任何改變。但也有一點不同,就是後世的人們,開始對以往秦始皇的形象産生了懷疑:秦始皇,真的如史書和各種轶事典故中記載的那樣暴戾嗎?】

光暴戾還說少了。

在傳說裡,秦始皇已經不單單是“暴君”了,更添了“昏庸、好色”等标簽。哪怕是仇視嬴政的那些六國貴族們來了,遮住故事裡人物的名字,他們也不一定能認出那刻畫的君主就是嬴政。

嬴棠心血來潮時,會翻閱人間的典籍,不看别的,就看秦朝那部分,試圖從書籍文獻中窺見故人的影子。

但現實卻給了他一記重擊。

他想:這是秦始皇?這是秦始皇?

如果這是秦始皇,那我認識的那個人是誰?!

曆史書還好,總體上是比較客觀的,隻将史書上所記載的東西收錄、整合呈現在孩子們面前,至于怎麼理解,全看老師怎麼給孩子講、孩子個人怎麼看。

至于其他領域的……一言以蔽之,曰:群魔亂舞。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孟姜女哭長城》。

為什麼印象深呢?

因為那天他看完就被氣昏過去了。有人别看活了幾千年,其實從前的底線一點沒變,還是一踩就炸。

醒來青帝問他抽什麼風,他就将書遞給青帝,憤憤道:“他們怎麼能如此編排始皇帝!太過分了!”他大父才不是那種腦子被美色腐蝕的人!

還親自身穿麻衣祭奠一個死去的民夫?!

他如此重視自己功績,怎會做這樣抛卻帝王之尊的事情?

何況嬴政本人是極重孝道人倫的。除了皇室長輩,他會為誰披麻?除了天地神靈先祖英魂,誰又配受他的祭拜?

難道在編故事的人眼裡,秦始皇就是這樣一個沒有倫理沒有自尊的昏聩之人?

青帝見他臉色漲紅,複有發怒之兆,便坐到他身邊,問他願不願意聽自己講故事。嬴棠當即準備搖頭,但思及不能駁了青帝面子,隻能強逼着自己靜下心來,向青帝微微颔首。

于是青帝将《孟姜女哭長城》的各個版本都與嬴棠講了一遍。

原來這故事最早和嬴政沒有半毛錢關系,它發生的時候,嬴政還沒出生。最初的情節裡面,連長城和哭的蹤影也不見,隻提到了“郊吊”,杞梁不是民夫,而是為國戰死的将領,裡面被要求吊唁的君主,也不是秦皇,而是齊侯。後來經過各種增減、改編,就演變成了“秦版”,為長城和秦始皇的“罪孽”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故事就對味兒了。

倒不是說民夫就合該沒有将領金貴的意思。隻是對于一個君王來說,他的一言一行都帶着整個國朝的風向。君王今日為服役中死去的民夫吊唁了,來日應該怎麼辦?是幹脆取消所有徭役、停止一切工程,還是一邊哭一邊繼續發動徭役?百姓也不是傻子,後者這種行為,他們是看不出你裝還是怎麼的?

而将領就不一樣了,君王哭将領,是上對下的恩澤,也是對活着的臣子們的激勵。相比于連溫飽都苦難的百姓,文臣武将們更在意這種精神上的追求,君王的認可就是他們困難時最好的撫慰劑。

正是因為這個思路,嬴棠才更加氣惱。

在他的視角,讓故事裡的嬴政去為修長城的民夫披麻戴孝,根本不隻是出于劇情起伏和突出角色人格的需要,而是在借着這個機會,讓秦始皇為修長城的事情“贖罪”。

他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于是……險些咽氣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青帝說了,青帝卻道:“你這就無理取鬧了,一個故事而已,變成這樣不過是誤傳,文字記載尚有出入,何況口頭上的東西?百姓們喜歡聽,也隻是想發洩他們對暴、政的痛恨而已,哪有你說的那麼複雜?秦是大家公認的苛政厲法的典型,秦始皇又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不拿他當反派拿誰當?你們皇室人就喜歡搞陰謀論。”

經他這麼一說,嬴棠也覺出自己确實是被氣昏頭了,隻能甕聲甕氣地認錯。

青帝猶嫌不夠:“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思想,完全就是看大環境的。你看的是以前的故事,那會兒百姓們大多是被壓迫的命,所以編故事的人會故意往這方向上靠,能共情的人多了,愛聽這故事的人也就多了。現代社會就不是,因為現代人的科技和生活水平都提上來了,有條件去深入研究了。這麼淺顯的道理你掰不明白麼?這麼大脾氣,白當這麼多年神。”

嬴棠問:“我大父被诋毀,難道我生個氣都不能麼?”

青帝一聽這話悠悠然笑了:“大父?我還以為你是沒人要的小孩呢。”

嬴棠一怔。

青帝拍拍他的肩膀:“寄人籬下,就要學會聽話學會感恩,少想人間事。你在這裡喊爹喊爺爺,喊破嗓子,都沒人會應。生氣也好難過也好,都是人家有父有母有大父孩子的專利。已經被滅滿門的人就少提罷。”他說完,揮揮衣袖飄然而去。

至于陳年舊傷被撕裂的嬴棠會不會崩潰?

他才不管。

天界的生活太無趣了,同僚們永遠都是一個表情,偶爾看看凡間上來的發瘋,也挺好玩的。

青帝的話,惡意雖多,但關于現代人的那點卻沒有說錯。他們擁有安穩和甯的生活,擁有了廣闊知識的條件,也因此,他們更能結合當下去追溯過往。提到統一時、書寫文字時、看到長城時……很多事情都繞不開秦始皇,所以,人們也會本能地對秦始皇産生好奇心。

再就是,書裡對秦始皇的刻畫,已經不僅僅是“暴”了,那簡直就是個和隋炀帝一樣的人物。

對一個人的評價,越是極端,越容易激起擁有自由靈魂的現代人的反骨。

如是多重原因壓下來,願意去深入挖掘秦史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嬴棠将自己的思考同衆人述說了一遍,并總結道:

【秦始皇留下的東西,于後世而言,稱得上是無價之寶,所以,大家才願意去了解他,去尋找證據為他正名。】

“大一統、書同文、車同軌……好一個無價之寶!”李贽拊掌贊歎,“秦為後世摸索出了一條渡河的路,給後世無數新生王朝提供了範本,縱有‘暴’名,卻不可否認,他就是開天辟地之人,難怪‘祖龍’餘威,三千年後仍在人間回蕩。可惜時人大都狹隘,隻記得其暴而忽視其功,借着貶低秦始皇,來弘揚自己的‘賢明仁善’,未免有‘端碗吃飯,放碗罵娘’之嫌。吾與這些人無話可說。倒是那後世的偉人……”他露出心馳神往之色來,“真想見見他,與他把酒閑話啊!”

在李贽心中,秦始皇是當之無愧的千古一帝。他的所作所為,足以把整個世界都掀翻重組。是聖是魔,未可輕議。偉人之“祖龍魂死業猶在”“百代都行秦政法”着實讓他拍案叫絕,讓李贽鮮有地産生了靈魂上的共鳴。

【我們先前已經講過了秦政,接下來,我們不妨再好好說叨說叨秦法。】

他說“秦政”的時候,六國貴族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很快他們又反應過來——嬴棠說的“秦政”是指秦的政、治制度。

“我還以為他說的是他大父。”說話的人面帶驚恐,顯然被吓得不輕。

“沒出息的東西,聽到個名字吓死你了!”他同伴狠戳他腦門。

“我沒出息?剛才被吓得抽抽的又不是我!”

“閉嘴!”

這就是走神的壞處。結合上下文都該知道嬴棠說的是“秦政法”中的“秦政”,但這些家夥不好好聽,所以當“秦政”兩個字出來的時候,他們自動聯想到了嬴政。

他們這時姓氏是分開的。姓者,統其祖考之所自出;氏者,别其子孫之所自分①。許多諸侯由于祖先相同,所以姓也一樣,就比如先前的魯國,他們的老祖宗周公就和武王發是親兄弟,所以他們屬于姬姓宗族。但在他們這個年代,通常女子才直接稱姓,男子稱氏。除了極個别的,比如楚國、齊國,大多數國家都是以封地作氏。所以魯國的男子宗室們,便稱魯某某。

秦國也不例外。秦國與趙國是本家,秦的先祖惡來和趙的先祖季勝是一個爹生的,為嬴姓。但後來大家各有封地了,趙國那支用趙氏,秦國這裡就稱秦氏了。

不過大家很少連名帶氏地稱呼貴族子弟。莊襄王在時,嬴政是“公子政”“太子政”,後來繼了位,就是“秦王政”,現在他統一了,便是天下人的“陛下”了。也因此,大多數人包括他自己,其實是對“秦政”這稱呼不甚敏、感的。六國貴族如此熟悉,純粹是私下裡喊多了。借着一個稱呼洩憤,強行給自己挽個尊,好像他們這麼喊了,嬴政就不那麼高高在上了似的。

秦後的人就沒他們這姿态了。他們早已習慣了用“始皇”“秦皇”來稱呼他。故而他們的重點隻在秦法上。

“他還敢講秦法?是唯恐其他人不清楚他們秦國的刑法有多麼殘酷麼?”腐儒們開始竊竊私語。

“就是,他前面把秦始皇吹上天去了也改變不了他秦法毒害百姓的事實……”

“唉……”這次嬴棠沒有冷着臉怼回去,反而唉聲歎氣起來。

這倒叫其他人奇了。

“先前不是挺厲害的麼?怎麼,這才鬧過幾遭,你就認輸了?”劉徹揶揄道。

嬴棠看了他一眼,繼續長籲短歎。

“到底怎麼了?”好歹是“親兒子”,雖然有點不熟,但扶蘇還是決定發散一下那本能的“父愛”。

就連嬴政也把視線停駐下來,聚集到嬴棠身上,等着他說出答案來。

“我隻是覺得,前面講這麼多,諸位都沒有聽到心裡去,可見隻是我一人自作多情,單向奔赴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我得考慮辭去直播這份工作~”

出言譏諷的幾人:“……”好惡心!

好心關切的幾人:“……”白瞎!

不得不說,有些人混到現在還是貓嫌狗厭的是有原因的。

“惡心吧?”嬴棠很快收斂了神情,“被惡心到了就閉嘴聽我說。”說完這句,他又連聲同幾個長輩緻歉,表示他下次一定控制掃射範圍,争取隻能惡心到想惡心的人。

扶蘇:“你少說兩句吧。”别的時代的也就罷了,他們這裡可還留存着不少六國貴族,嬴棠老擱上面耍這群人,沒準兒哪天就給他們逼急了。雇個刺客竄進公子府,一刀給這裡的他小命兒了結了。

【自古以來,大家就視秦律就如同視洪水猛獸,仿佛那不是律法,而是什麼不講理的東西,哪怕隻犯一點點小錯,都要面對腦袋落地的風險。】

最經典的,應該要數“失期,法皆斬”了。

【起初,後世人也是這樣想的。但秦簡的出土,刷新了所有人的認知。】

作為一個在秦朝生活過的人,嬴棠覺得,還是有必要給秦法正個名。

【不知道大秦的諸位能不能傳一份秦律給我呢?丢到光屏裡就行了。】

出土的竹簡肯定沒有當時的清晰可辨,既然大家都在聽,諸天萬朝的東西都能傳送給他,這麼好的資源,不用就是傻瓜了。

李斯率先道:“陛下。”

嬴政輕輕點頭。

在他應允後,李斯才開始行動,将記着秦律的竹簡一卷一卷放到光屏裡。

這些竹簡很快出現在了嬴棠的桌面上。

嬴棠一口氣分了好幾個屏,将所有秦簡的内容都投到天幕上。為了方便各朝代的人觀看,還設置了自動變化字體模式,叫他們每個朝代的人看見的都是自己最熟悉的版本的字體:“大家好好看哦,這趴結束後我們會組織一個秦律相關的考試,得分越高獎品越豐厚,希望大家踴躍參與。”

比起之前那個幸福度調查,這個考核對象的範圍就縮小了許多,畢竟大多數百姓,連識字都困難,更不要說做題了。

但這也并不意味着嬴棠就會讓他們錯過這次拿獎品的機會。

像晉末、隋末、宋靖康時等,帝王将相答得好了,就借着他們的由頭把獎品分發給他們位面的百姓,做個接濟;答得不好,就借着懲罰的由頭,扣他們東西,然後繼續分給百姓。當然了,這個方案針對的是那種喜歡作妖的君主,明君還是應該被厚待的。至于相對太平的年代,就帝王将相和百姓一起獎勵。

“這算不算公器私用?”看着天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朱樉腦殼兒疼得厲害。

“怎麼會呢?”嬴棠和氣回應,“講哪裡考哪裡不是基本操作嗎?我講秦始皇卻考漢武帝,你們覺得合理嗎?”

“那你得一視同仁啊!講朕的時候,必須也出一個和朕有關的題目。”劉徹插了句嘴。

“當然,當然,漢武帝的牌面一定要有。”嬴棠朝他拱拱手。

知子莫若父,說那麼大義凜然,其實就是不想背書不想考試。朱元璋伸手薅了一把朱樉的腦袋:“有這會兒說話的功夫,你五弟都背完好幾條了。”朱樉循着朱元璋指的方向看過去。朱橚神色嚴肅,嘴巴一張一合,俨然一副認真誦背的樣子。朱樉又豎起耳朵一聽,不免一陣呆滞——你,你這家夥……這不是剛才放出來的嗎,你怎麼就背完半卷了?

想想朱橚平日裡的作風……罷了,不是一個賽道的。

朱樉又去看朱棣——大家都是軍事專業,就淺淺地同病相憐一下……個錘子啊!

老四你個濃眉大眼的怎麼也背這麼多了?

一個一個要不要人活了?

漢高祖位面,劉邦正摩拳擦掌:“那這個頭名,必然得是乃公了!”秦律他可太熟了,先不說他自己之前就是秦朝的小吏,統一之後,要制定漢律,他還對秦律進行了深入鑽研。這種事情雖然交給蕭何就行,但作為一個皇帝,他也不能對自己家的法律抓瞎,“論秦律,誰能有乃公熟?”

“秦始皇。”

角落裡傳來一道細微的聲音。

劉邦的笑容轉瞬間無影無蹤:“……”韓信,你一日不和乃公過不去心裡就不舒服是不是!

可偏偏……他說的是事實,劉邦也沒法反駁這話。

好氣!

其實還有李斯……

其他人在心裡默默加了一句。

不過這會兒就不要再去打擊陛下了。

畢竟老劉這個人,他從不内耗,真給他惹毛了,他會選擇郁悶轉移。

至于被轉移的倒黴蛋是誰,那還用猜嗎?

對于嬴棠開出的“背秦律得大獎”條件,學渣們不情不願,學霸們不痛不癢,秦仇家們……恨天怨地。

但不管怎麼樣,這個“秦律熱”,是被掀起來了。嬴棠非常滿意。

因着要背,所以不得不認真看。這一認真看……可不就看出不對來了嗎?

“原來按着秦律,失期并不會全員斬首啊……”王守仁記性好,對于天幕上放出來的東西,他看一遍,就大緻上記住了。他飛速地在腦中搜羅出此前所讀史書中記載的秦法,與天幕上的秦律做了個對比。

“按着徭律,對于遲到的懲罰,是按着情節嚴重程度遞進的。遲到三到五天,斥責;六到十天,罰一盾,遇到降雨不能動工,可以免除本次征發。不過,陳勝吳廣是‘適戍’,應當,是屬于兵役的範疇吧?”②

他友人遲疑道。

王守仁指了指天幕:“所以我隻說了不會全部斬首。失期當斬,是軍法處置的方式。按着這天幕上呈現的内容,便是軍法,也會按着實際情況區别對待,足見,秦法并不是完全不變通的,反而靈活性很強。再就是陳勝吳廣他們還在路上,為抵達目的地,所以并未被納入邊郡士卒的管理體系中,用軍法去處理顯然不合适。總之,不管怎麼樣,這個失期的後果,都不該是全部斬首。”②

他說完許久都沒得到友人的回應,不免有些奇怪:“你怎麼不說話了?”

友人神情詭異了一瞬,問:“……這麼會兒功夫,你全看完了?全記下來了?”

王守仁更奇怪了:“這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内容啊。”既然不難理解,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難道不該看完嗎?

友人深呼吸了一口氣:“沒事了,咱繼續看。”有時候人與人的參差真是……

“婚姻制度也相對公平了許多,”武曌坐在最上首,太平公主拉着上官婉兒坐在下面閑話,“戰國時,男子可以棄妻,而妻子逃走被抓到,就要受懲罰。秦律卻規定丈夫休妻必須要上報官方。”雖然仍說不上平等,但在那個年代,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秦律對弱者的保護規定也比較完備,對于沒有勞動能力的老者、稚子,會給予一定程度的優待,”上官婉兒接過話,“總體看下來,秦律并不如我們過往認知中的那樣殘酷,許多罪行,都是可以酌情處理的。”都說秦之苛政足以斷絕百姓活路,但觀秦律,當中不乏利民之策,有對弱勢群體的保護,亦有對農民的扶持。③

這二者作為武曌最為親近的人,在她面前,自然也沒有其他人那般戰戰兢兢,故她們也沒有壓低聲音,對話都落入了武曌耳朵裡。

她對二者的談話做了個補充:“與其用通不通情去評價秦律,倒不如說,它非常注重實用性。就好比,秦禁止百姓擅自殺死子女的,對隸臣妾的權益也有所保護,既不許随意殺戮,也允許他們從事生産經營。但這種‘保護’,本質上其實是為了‘人力’。”人力對一個國家來說太重要了,種田、服役、打仗……哪個地方不要青壯年勞動力?要是哪個帝王真的要逼得所有百姓去死,那這個國家也離覆滅不久了。

她說完,忍不住歎道:“這樣看,秦始皇确實是很‘可怕’的一個人。”前面的政策也好,這邊的律法也好,都體現了一種強大的超前性。因此,即使秦二世而亡了,秦政法也能延續千年。後世的王朝根本無法擺脫它們的“陰影”。

太平公主笑道:“始皇帝是第一個皇帝,母親是第一個女皇帝,始皇帝創制立法,乃初開混沌者。母親又何嘗不是自己殺出了一條血路?”唐已經算是非常開放的朝代了,這一點從他們的公主身上就能看出來,但即使如此,女子稱帝,于所有人而言,仍是一件荒謬且有悖綱常的事情。武曌能從一個小小才人到如今的一代帝王,個中艱險,實非言語可以形容的。

對于這話,武曌隻是淡淡一笑:“言過了,論起來,第一個女皇帝,應該是那位元氏公主。”

太平公主道:“她不過是胡太後的傀儡,隻在位一天便被廢黜,又是因為假充男兒才得以成功登基,如何能與母親相提并論?”

武曌的目光陡然将她攫住:“那麼,太平希不希望這樣呢?”

太平公主一愣。

上官婉兒猛然擡起頭,下意識地想說些什麼為公主解圍,但看了看武曌的臉色,揣度了一下她的心思,直覺她說這句話大概率也不是為了為難太平公主,便選擇了緘默。

很快,太平公主也反應過來,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兒不希望。”登基就登基,假充男兒作什麼?要麼不做,要麼就光明正大地以女子身份稱帝。她就是要做母親那樣的人,讓這片土地上站着的每一個男人,都清楚地意識到:他們能做的事情,女人也能做,他們瞧不起女人,卻注定要跪女人。

她後面的話沒有說,但武曌明白她的意思。她沒有一絲氣惱,反露出真心實意的笑來。她注視着太平公主的眼睛是溫柔的,隐隐躍動着微光:“為娘就喜歡太平這個樣子。”堅毅明睿,野心勃勃……這才是一個皇家女兒應該有的面貌。

注意到實用性這點的也不止武曌,李世民等人同樣在讨論。

“秦律總體上,是圍繞‘需要’來的,就連刑罰,也具有極強的目的性,雖然有死刑、肉刑等,但在套入到實際情境中的時候,還是會偏向勞役刑。”李世民道。

“那麼,秦始皇會不會更希望大家犯法呢?這樣幹活兒的人就多了。”說這話的,是尚且年幼的李泰。為着這個考試的事情,李世民特令人将兒子們帶了來旁聽,好幫助他們理解,理解了背起來就順溜了。

“……耶耶覺得,他應該更希望所有人聽話。”李世民摸摸李泰的腦袋。

“那耶耶呢?”李泰好奇道。

李世民微微一笑:“耶耶願意像愛護你們一樣,去愛護大唐的子民,我大唐,也願以君父之姿,善待每一個對大唐友好的國家。”

高情商:友好善待。

低情商:我要做全天下人的爸爸,你們,對,就是你們這些胡人國家,最好給我聽話,乖乖給我們大唐當兒子。

“秦律的完備程度,可以說,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朱标指出,“就好比這個搶劫案,案發後,官府立刻就做出了行動,根據刀的形制和案發現場的荊券鎖定了嫌疑人,第一批人辦案不力,還會換新一批人……執行迅速、追求效率、勘測細緻。對受害者、目擊人的問詢也好,對證物的鑒定也好,都稱得上是嚴格,總體上,大大減少了冤案錯案的發生。”

“大哥說的是。就是把這套流程搬到現在,也依然能用。還有,在秦,即使被控告了,在證據供詞未明之前,被控告的人也依舊說不上是‘犯人’。”朱棣道。

簡而言之,就是不能先入為主。這個道理放到現在誰都懂,秦這樣規定,仿佛也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但須知秦的處境。

後世大部分律法,一般都會借鑒前朝的,比如漢律,它就是在秦律的基礎上進行了增減修改。也就是說,後世王朝要過河,大都有石頭可摸。但秦朝不一樣。雖然它前面也有成文法可以參考,但顯然,這些“前輩”能提供給它的借鑒是非常有限的,相比較它給後世王朝的,既不夠完備,也不夠精準。

也因此,秦漢律與唐宋律比起來,仍存在許多不甚完善之處。唐宋律更加地成熟規整,立法語言也好,結構也好,都嚴謹了許多。④

打個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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