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理的要求,愣是讓室内安靜下來,連空氣漸漸變得有些凝固,武悅笙睜着期待的眼神,聽着窗外被風刮得沙沙響的綠葉,屋内燭光暖黃,渡在她單薄瘦弱的身上,映在牆上的影子與許秉钰那被拉長的影子交錯,看到這的武悅笙忍不住伸出手,用手勢比個半截愛心。
許秉钰一愣,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交錯的身影,半截秀氣的愛心手勢抵在他手旁,去掉手裡的碗,正好是一塊愛心,他眼神微動,下意識挪開手中碗,垂下平淡的眸。
“确定要坐在我腿上喝?”他聲音很平,像是在完成任務那般,沒有一絲悸動。
武悅笙挪過身子,給他留出位置來,眼底期待更濃,不用回答也能清楚她非常确定,許秉钰端着湯藥坐下來,而武悅笙也沒閑着,在他坐穩那一刻,腦袋探過去,順手摟住他的脖子,穩穩當當坐在許秉钰的腿上,擡眼笑吟吟的和他對視。
許秉钰面容僵硬,避開她的視線,把手裡的湯藥送到她唇前,硬邦邦道:“快喝了吧,這藥涼了不能喝。”
武悅笙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何況許秉钰本就與旁的男子不同,她乖軟接過那散發難聞又苦澀的湯藥,喝了兩口,苦澀難纏般襲轉她的舌尖,她一下子紅起了眼睛,腦袋靠貼少年的脖子裡,低聲直抽泣。
“郎君,太苦啦~”
她的身軀實在太過軟綿,淡淡梅花香拂過許秉钰的鼻尖,脖頸裡的公主一會喊苦一會用額頭蹭他,窩在懷裡實在太過嬌弱,仿佛一捏就會死掉,他漸漸僵硬起身軀,做不來這細膩哄人的事,眉心肉眼可見的蹙起。
“一口氣喝完,苦一次總比苦幾次好。”
他說得并無沒道理,可武悅笙就是要這般調戲他,與他多親近親近,這美人在懷裡,隻要是個男人,沒有不會動心之人。
武悅笙說過,她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正人君子,除非他無利可圖。
她撒嬌控訴一番,紅着眼睛把湯藥喝完,剩下藥渣塞進他手裡,仰頭嘟起粉嫩嫩的唇,含着鼻音的說:“郎君幫我擦下嘴罷,好苦呢~”
“公主吃了這饧塊,莫要得寸進尺。”許秉钰随手将碗放下,張開從始至終未碰她一下的手,揚起下巴,眼神沉靜:“你可以下去了。”
武悅笙不動,身子軟軟靠在他的懷裡,垂着眉眼打瞌睡:“不,你懷裡比較溫暖。”
許秉钰看着床梁頂,神情平靜不明,他低下頭來,去看她昏昏欲睡的小臉,半張臉貼在胸膛裡,把不多肉的臉腮擠嘟了出來,濃郁鴉睫像隻蝴蝶,閉着眼睛洽靜香甜,暖黃燭光照亮這一片,微微搖曳,除去窗外的風聲,就是懷裡輕微的呼吸聲。
他閉上眼睛,等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那微不可察的茫然消失殆盡,轉而平和淡然,他給人披上外衣再抱起來,懷裡的公主睡熟了,從他内室走到她的寝室,也不曾睜開眼睛,對他半點沒有警惕心,還是說,她向來如此。
許秉钰把人放進被褥,見她有丫鬟照顧,沒有多留,轉身走了出去。
...
待武悅笙醒來已是早晨,天空蒙蒙亮翻出魚肚白,丫鬟見她醒來,便過來伺候她更衣,替她挽起漂亮的發型,簪進亮眼不俗的發飾,她看着銅鏡還算勉強接受,緩緩起身,走到彼時端上來的早膳,有一股藥味。
她皺皺眉,轉頭問丫鬟:“這是藥膳?”
丫鬟見她好像不高興,有點緊張:“回公主,是藥膳,許公子吩咐下人準備的。”
他倒是好心,武悅笙臉色恹恹的,這兒飯菜本就粗糙不合胃口,還給她整上最讨厭的藥膳,她沒什麼興緻地坐下來,吩咐丫鬟把清月帶過來,等小人兒來了,她随便吃了兩口,剩下都給清月吃。
清月不挑食,公主飯量很小,府中準備的早膳不多,她一下子就吃完了。
從對付大老粗回來,武悅笙身體一直感到不适,大夫給她瞧了幾次,說她受到驚吓,過度刺激造成的疾病,給她施針再調養幾日便好了,于是過去的好幾天裡,她都沒怎麼出門,甚至連院子都沒踏出去。
外頭那些腥風血雨,她自是不知曉。
清月見她如此,滿臉擔憂,學起丫鬟的姿态小心翼翼伺候她,好幾次見她欲言又止,話到了嘴邊也不說,苦着小臉給她揉揉腿,按按肩。武悅笙見她如此苦惱,便問她怎麼了,清月比劃手勢,問她身體怎麼樣了,為何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