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悅笙認為他腦子裡出問題,下意識想要掙脫他的手,奈何力道不夠大,還是許秉钰有意為之,愣是沒有掙開他的手。她心中惱怒,硬生生看着他将自己的手包圍,搓熱,細心到像是丈夫疼惜妻子。
她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感覺他的舉止,是丈夫對待妻子的疼愛,這世界上的男人,都是僞君子,沒有一個好東西。
武悅笙的手不再冰冷,雙手暖洋洋的舒适,她面含嘲笑地看向許秉钰,譏諷道:“你以為這麼做,我便會愛上你?”
許秉钰一愣,許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他瞥眼武悅笙,好似不在意的解釋:“我沒有要求你愛上我。”
“那你這是在做什麼?”武悅笙反問,話語間嘲諷至極。
許秉钰看她漂亮的眉眼充斥懷疑,厭惡,甚至對他的警惕,胸口處緊得發悶,他深呼吸:“給你暖手。”
“哈哈哈...”武悅笙笑起來,完全沒有掩飾的不屑,以及她眼中的質疑,許秉钰就這麼看着她笑,直到她咳嗽不停,給她端來一杯熱水暖暖喉嚨,等她緩過勁來,臉頰蒼白,聲音微啞。
“可我不需要你的暖手。”
許秉钰似乎習慣她的性子,放下手中的水杯,低聲說:“可我想給你暖手。”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武悅笙不理解他的行為,或者猜想得到,而她根本不願意去相信,她隻相信自己。
“給我暖手...”武悅笙故作停頓,睜着雙眼,似是不解,開口問:“然後呢?”
許秉钰看她眼神,沒有過去的狡猾,帶着捉弄的戲谑,幾乎有意激怒他,看他的反應。
她一向喜歡使壞,他知道。
他說:“然後,我成功了。”
武悅笙:“.....”
許秉钰看她,略唇:“沒讓你繼續着涼。”
武悅笙怔愣,上下打量他,試圖從他神情裡找出做戲的痕迹,然并沒有,她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她不明白,許秉钰對她,到底抱着什麼樣的心态,總不能真對她有意。
她蹙眉,冷嗤道:“哦。”
許秉钰不在乎她的态度,他牽着武悅笙的手,把人拉到懷裡,打橫抱起,一路回到宮殿。
武悅笙惱怒,她向來想要做什麼便做什麼,哪有事情做到一半被阻止的道理,她被放下那一刻,直接站起來,奈何身體不合适過度勞累,一臀部坐了回去,緩好一會。
“我回公主府,讓人擡轎子過來。”
“不能。”許秉钰直接拒絕。
武悅笙冷臉,許秉钰蹲下身,她的手順勢搭在他的肩膀上,壓着他道:“讓人擡轎子過來。”
“現在暫時不行,我選個日子,讓你出去逛逛。”許秉钰低頭看她的手,視線重新回到武悅笙臉上,而眼前的公主并不買賬,光着腳丫踩在他的臉上,他握住她的腳腕,輕輕放下來。
都說男兒的臉面甚比尊嚴,武悅笙對他的臉面随便踩踏,不見許秉钰生氣,反而小心翼翼的護着她,給她穿好鞋襪。
“找死嗎?許秉钰,敢監禁我!”武悅笙一腳将他踹倒,忍着身體不适跑出宮殿,外面天空陰沉沉的下起雪,冷風朝她臉上拂來,她忍不住打起冷戰,心裡憤恨。
等她回到公主府,定要許秉钰好看!
武悅笙正咬牙切齒,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她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說天家有意将她廢除,更要賜死她,她的心顫抖起來,以為自己聽錯了。
隔着牆壁的聲音繼續傳來。
“這位新朝公主真可憐,本來就短命,如今公主府被抄,公主也不知所蹤。”
“你說會不會是公主得知消息,提前逃了?”
“不可能,新朝公主常年喝藥,要跑,哪能跑得遠。”
“你說,會不會真如傳聞,私自結黨...”
“噓噓!不要說,小心被割舌頭!”
怎麼會這樣,武悅笙眼眶微紅,攥緊掌心的雪,她沒有察覺身後有人靠近,一把将她拽起來,不等她反應,整個人被拖着走,看着烏雲密布的天空,不停落下雪花,她被摔在冰冷僵硬的宮殿前,看着大門展開,公公拿着聖旨走出來,眼神赤可憐赤可惡,大聲念出她被廢的聖旨。
“新朝公主不安本分,結黨營私,禍亂朝綱,罪該萬死,朕念及新朝公主年少無知,身體病弱,廢去公主身份,貶為庶人,禁足冷宮,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宮,以示懲戒。”
武悅笙眼眶猩紅,萬般苦澀下笑出聲,公公怒瞪過來,不喜的眼神溢出來,尖銳聲音命令道:“天家留你一命,還不謝恩?”
她笑起來,無所畏懼道:“留我一命?我這條命,不需要他動手遲早也會死,談何留一說?”
公公被她一嗆,氣的滿臉鐵青:“你!”他手中聖旨被趕來的許秉钰搶走,公公立刻變臉,笑嘻嘻的說:“太子,這等小事不勞你煩心,老奴來處理就好。”
許秉钰沒有搭理他,他看向倒地不起的武悅笙,蒼白小臉狼狽不堪,他手拿聖旨,走到她面前,看見她眼底全是恨意,恨不得殺了他。
他沒有開口安慰,蹲下身将武悅笙抱起,不顧她的掙紮,将她緊困在懷中。
公公覺得不妥,想要說些什麼,許秉钰眼神過去,吓得公公賠笑,他冷漠的說:“雖說公主貶為庶人,但也是尊貴的庶人,還望公公回去交錯,莫要說錯了話。”
公公賠笑:“老奴保證讓太子滿意。”
許秉钰将武悅笙抱回宮殿,懷中的公主一向高傲狡猾,如今沒了傲氣,恹恹的模樣沒半點活氣,本就消瘦的身子骨,現在不知能撐得了幾時,他的眼神微沉,指尖蜷起。
“你滿意了吧?”武悅笙輕輕說一句,唇角勾起嘲諷。
許秉钰蹙眉,她耷拉着腦袋,看不清她的臉色,他莫名的,感到幾分焦慮,擡手捏起她的下巴,讓她看向自己,可擡起的那一刻,那一雙本該靈動狡猾的眼神,隻剩下灰暗,那是一種沒有對生的黑暗。
“我不明白。”他說,聲音微不可察的顫。
武悅笙拿開他的手,她的手是冰涼的,無力的,冷笑:“當初我那樣欺辱你,敗壞你的名聲,如今不就是你想要看見的嗎?拿我對付你的招式對付我。”
許秉钰想要解釋,心中卻無力的開口:“我沒有。”
武悅笙笑起來,可她沒有力氣笑,笑到一半,她咳嗽,嘔出一小塊血來,她面無表情看着,反觀面前的男人,似乎比她還要慌亂,拿出手帕給她擦血。
她看着許秉钰,俊美冷淡的臉龐也有慌亂的一面,她感到嘲諷。
許秉钰動作一頓,他無視武悅笙的嘲諷,起身給她倒一杯水。
武悅笙也沒拒絕,主打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原則,把這杯水喝下去,待她察覺味道不對,許秉钰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咽下去。
她正要發火,許秉钰将杯子拿走,背對她收拾起東西來,武悅笙走下軟塌,來到他後背,趁其不備,狠狠踹他的後背,不料人沒被她踹倒,反而她自己重心不穩,倒在地上。
她又痛又氣,看見許秉钰站起身,看着她不說話,面色陰沉地将她抱起來,放回軟塌裡,低聲告訴她:“别惹是生非,好好休息。”
許秉钰給她蓋好被子,低眸看着她。
武悅笙喝了那奇怪的水,困意來襲,硬生生撐起眼皮,拽住他的衣領,聲音因困倦而軟綿:“你給我喝的什麼?”
“藥。”許秉钰拿下她的手,放進熱烘烘的被褥裡。
她實在撐不住,閉上眼睛,這一晚,她睡得格外的輕松,是身體的狀态,比往日要好很多,等她醒來,天色還未亮,她看見身旁的月紅,睡得香甜。
她忍不住去碰月紅,月紅醒了,睜着紅通通的眼睛看她:“公主,你身體如何?”
武悅笙聽出她的小心翼翼,她懶懶看向半阖的窗棂,室内燃着炭火,隔絕室外天寒地凍,她問:“這些都是許秉钰安排的?”
毛茸茸的地毯,燙手的暖爐,品相極好的炭石,以及她愛吃的甜食和瓜果。
月紅點點頭,緊抓她的手,害怕她想不開。
“清月,可有受到傷害?”失去身份的庇護,遭殃的還是她身邊的人,武悅笙蹙眉。
月紅跟她說:“公主,不用擔心,你的安排起了作用,别人不知道她是你的人,一直好好的。”說着,月紅就要哭了,她的公主那麼善良,命運卻是不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