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除了懸壺濟世外,也是賺錢的好營生。
孟淮妴稱病閉門不出,拓火君被攔在門外,也不知她在做何事,出于尊重,沒有讓葉松探查。
門内,孟淮妴和暗一暗二繼續翻看着那些聽記。
既然懷疑上醫館藥品造假,翻看時就尤其注意與醫館、病人有關的瑣事。
大家注意到大型醫館裡百姓的抱怨,整理之後發現,多有疑惑為何起效慢、步驟多的,還有覺得沒有作用、醫者不良,故意開昂貴的藥材,賺取錢财的。
她便命衛尚親自潛入各大醫館,找到一些賬本。
通過賬本,發現有十大醫館極為貪心大膽,作惡甚大。按理來說,知縣知府和布政使,總有人察覺才對,若無靠山,那些醫館是必然做不到如此嚣張。
于是,又命衛尚親自調查布政使與副布政使,發現布政使與按察使和按察副使的迂回姻親關系,并且,二人的隐契房契有十數張。
前往那些隐藏的房子後,發現了良多錢财。
同時,孟淮妴避開耳目,在外一路喬裝後,親自把謝歆帶到一家醫館,把她藏在問診區暗處。讓她暗中記錄了一日,幾位醫者對病人的診治過程,所開藥方。
而後,把記錄拿給幾名遊醫查看,是否有問題。
這一看,果然就看出,醫者昧着良心,把沒病的說成有病,有病的說成重病,要麼開昂貴的藥,要麼讓其花大價錢住館治療。
得此結果後,孟淮妴讓碎星跑到最大的醫館,描述她的“病情”,讓人開方子。果然,風寒的體征,被那醫者表現得像是什麼不治之症。
她又讓謝歆藏在别的醫館診區,連着記錄兩日,而後拿給其它遊醫查看,結果一緻。
這些事情,花費七日。
而後,孟淮妴找到在衛尚親自探查後,還算清正的都指揮使。
十大醫館可以為所欲為,必然少不了上下官吏相護,牽連甚廣之下,為免各處人員逃遁,必須有都指揮使帶兵鎮壓。
各司的軍丁數是軍事秘密,絕不許外人知曉,但重刹樓這些年摸清了一些,如明東省都司,孟淮妴知曉有軍丁四萬。
非緊急事項,都指揮使無權号召全軍,他需要轉達朝廷,候旨再動。
要說服都指揮使,需展示足夠的證據。
對于怎麼調查出的,孟淮妴調換了調查的順序,半真半假地告知。
首先說了她對布政使在酒樓那場讓他們放松警惕的算計,接着把黛禾推出來。
“我有個護衛黛禾,她沒有跟在我身邊,正是一直在暗中探查布政使和副布政使,結果就發現了他們的隐契房契和良多錢财。”
“這定然有大問題,我豈能放過?當即暗中調查,得找出他們的貪墨之處。”
“卻是巧了,我染了風寒,區區小病,我有些要強,是不在意的,不許下頭的人請大夫。”
“可架不住我的丫鬟關心我啊,她跑到最大的醫館,描述了我的症狀,要人家寫方子,誰知那醫者不說個所以然來,隻搖頭歎氣,而後沉重地開了幾味昂貴藥材,吓得我那丫鬟哭着跑回來,還以為我要不行了!”
“那不長眼的玩意竟敢咒我死,可大醫館還能收這等水平的大夫,實在讓人擔憂,我便讓我那小屬官暗中記錄裡頭的大夫給人看診的過程,拿到遊醫那一看,都有問題。”
“如此醫館,還能成為本省最大的,令人震驚。我讓黛禾潛入醫館,查查是否正經,這一查,又查出了他們賬本有問題。”
“這可是本省最大的醫館,出現此等大事,必然有高官相互。布政使那邊,我雖沒有查到與醫館有直接關聯,但都指揮使你,難道相信他們的錢财是幹淨的?”
“他們若是與醫館有關,就必然不會隻那一家醫館。”
都指揮使相信了這番說辭。
事實上,孟淮妴來了本省後,他也派人暗中盯過,除了那個強者黛禾的動向外,她的丫鬟和屬官的行徑,以及問詢遊醫的事,與她的說法對得上。
在親眼看到布政使和副布政使藏着的錢财後,他義無反顧地開始寫公文。
京師内,收到請旨的文耀皇帝,心中甚喜。
“這個淩華,與她那蠢哥哥很是不同,又給朕辦了件好事!”
他當即就開始想着巡撫人選,之前被孟淮清要鬥彙興省他的人引發的郁氣,掃空了半數。
先帝立國後把國家修整得差不多了,他沒有大的發展空間,才一直對孟倚故那般器重,由孟倚故幫他肅清朝堂,自己再頒布政策利好貿易,把大堯因戰亂與各國的影響降至最低;在滿國找不到一個帥才,周邊各國虎視眈眈,大堯連敗數場,長此以往必将亡國的時候,他獨具慧眼力排衆議重用了連穼,穩定邊境。經營這些年,就是為了以後能成為千古明君。
是以,整肅吏治,是他很愛做的事。
隻要不是整到他的人身上。
由于律風衛收集的證據不能作為呈堂證供,加上辦案查證是各當地官員的責任,所以他調派人手在各處監探官員貴族,并不以官員是否清正為目标,主要是監探底下的人有無異心異動及各地民情民意。
在這種情況下,隻要被監探者不是恰好在被監探的那段時間裡犯了明顯大過,就不會被律風衛發現。
況且,各處權貴身邊的強者不會少,尋常監探任務,他派出的人也不是個個都能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辦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