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無法做。
什麼也無法說。
亞比雅:“我知道,你的所思所想。”
看着自己兒子破碎、重新恢複成泥塊的面孔,亞比雅下意識的想要在臉上擠出一點悲傷與難過,但面容卻因心中對即将見到亞比書所産生的愉悅而不受控制。
亞比雅:“但抱歉,亞撒。我隻能這麼做了。”
視線變成黑暗的最後,隻剩下那張來自于自己父親的、充滿輕松與愉悅感的扭曲面孔。
終于,亞撒明白了,他一直以來都難以接受的事實…………
他的父親……名為亞比雅的這個男人。
南猶大國的王————
就是個怪物。
*
“怎麼,父親,在花園裡躺在地上讓你很高興嗎?”
本應呆在以色列和亞哈呆在一起的約沙法低頭,拍了拍剛清醒不久的父親的臉。
與平時的逆來順受不同,獨自和父親呆在一起的約沙法,似乎與平時略有不同。
睜開眼睛凝望着天空的星辰,像是知道約沙法一直在偷窺,亞撒冷不伶仃的詢問道。
“他走了多久。”
“大概20分鐘。現在去的話,還可以來得及阻止他。”
約沙法拽着亞撒的肩膀,将不能行動的老父親拖到了一邊的石雕旁邊靠着。
“不用阻止他。”感知到地面的粗糙,亞撒深吸了一口氣。
“不孝子,就不能扶我到椅子上嗎?”
“即将徹底損壞的泥塊王難道不是和這殘破的雕像更配嗎。”
容貌美麗的青年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如果不聽他說話,單膝跪着查看老父親情況的他毫無疑問的可以說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呵呵,真該讓那些和你相處的人也聽聽看你現在所說的話。混蛋小子。”
亞撒不斷的咳嗽,維持他活動的魔力越變越少,如風中殘燭,同時,破損的腦殼也令他的頭腦越發混沌。
“為什麼要回來,我不是讓你這三天都呆在以色列嗎?”
“因為要陪可憐的老父親走完這人生的最後一程。”
約沙法站直身體,将發絲别在耳後。
“會在你生命的倒計時裡陪同你的,隻有我一個。你應該認識到你的孤獨與寂寞,以及一個重點。你向祖父隐患表達的‘請陪陪我’的撒嬌要求,他完全沒有察覺。”
“在祭司與你中,他毫無疑問的抛棄了你。”
“真是可惡的說法。”亞撒摸了摸嘴角,有血溢出,他已經不願再深思亞比雅剛剛為了查看他的記憶到底對他做了什麼,隻是平靜且安逸的、享受着自己人生最後與兒子相處的時光。
“你如果拿出這種與我相處的态度來精神控制他們,隔壁的亞哈王早就被你搞到手了。沒用的懦夫小子。”
“或許吧。”約沙法不置可否的攤開手,“但我不會那麼做。我不會讓污點與塵埃蒙上我們的友誼。”
“呵呵呵,算了吧。”亞撒閉上眼睛。“還記得她(阿蘇巴)給你哼唱的歌嗎?”
約沙法:“不記得了。”
亞撒:“是嗎……那……就沒辦法了。本來……還很想再聽聽看的啊。”
依靠着雕像的少年,停止了呼吸。
有輕聲的歌謠,在為他送行。
将他送往那隻有他記憶中才存在的,有着少女阿蘇巴舞蹈的花圃。
*
魔力的鍊接斷開。
亞撒王……死了。
啊……他……那孩子竟比我還要提前一步嗎?
在昏暗的魔術工坊中,蒼老的已看不出年輕時模樣的老者動了動手指。
他的生機不斷丢失,魔力也寥寥無幾。
他也要死了,這是毫無争議的事實。
如花草枯萎,如河流幹涸。
“我……很醜陋吧。”
老者閉上眼睛,不願去看那已經走到他床邊的人影。
但那人卻一如過去,輕松且愉快。
亞比雅:“嗯,很醜,醜的不行。”
亞比雅選擇了實話實說。
因被吸取過多的魔力而全身幹癟的老頭,哪怕依舊比某老蟲子前正義使者帥氣,也不過是0與1的差别。
老者:“真是……讨厭的說法……所以……我才不想見你啊…………”
那頭長發與笑容都太過閃耀,已不再是他這個年齡的老人所能把握的。
所以————
如果他不來就好了。
這樣的話……
他在他的記憶中就依舊是那年輕且溫和的祭司。
亞比雅:“所以……不睜開眼睛看看我嗎?”
老者:“…………”
假裝自己什麼都聽不到的老者閉着眼睛,沒有半點睜開眼睛的打算。
直到…………
一個吻,輕輕落在他的頭頂。
突兀的觸感,令老者瞬間睜開了雙眼。
而那人就在他的旁邊,笑容輕松且愉快。
“我來接你了。亞比書。”
隻屬于我的,書之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