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想好托詞跑路的陳錦鯉,忽的聽見身後熟悉的嬌蠻女聲響起,隻見原本已經離開的馬車,在秦大姐和陳錦鯉互相推辭間調了個頭又回到二人跟前來,這下她是不愁找不到拒絕秦大姐好意的理由了,但也找不到拒絕這個大小姐的理由啊。
“崔小姐,您找在下可有要事?”
陳錦鯉臉上揚起一絲笑意,在衙門裡最不缺的就是胡攪蠻纏的人,陳錦鯉亦是擅長同這類人打交道,崔大小姐人雖是跋扈了些,但這麼些年的聖賢書并非白讀的,比那些個在衙門裡胡攪蠻纏的人好應付的多。
“陳錦鯉,聽說你老家是清河鎮的?”
崔令便是縣主那位嚣張跋扈的大小姐,也是那個在清河鎮帶着一群農婦想要殺了鲛人的蠻橫姑娘。
“是”
三兩步跳上馬車,和崔令面對面坐着,陳錦鯉本以為對方又是哪裡惹了火來找自個撒氣的,卻沒想到居然隻是問了這樣簡單的問題。
“清河鎮可是來了個了不得的人物,你想知道嗎?不過你要是求求我,勉強告訴你也不是不行”
崔令語氣頗為自得,她料定了陳錦鯉定然會順着她的話往下說,在鎮上被一群農婦給瞧不上,她現在也要給自己出口惡氣。
但她很顯然失算了,陳錦鯉就不是那種好奇心旺盛的人,而她本也無心和崔令糾纏,巴不得快點跑了才是。
“既然崔小姐不想說,在下還急着去衙門就先不打擾了”
陳錦鯉毫不猶豫,轉身就要走。
“站住!你,你你你,你不想聽是吧,那我偏要說,你們清河鎮來了個鲛人,你知道的吧,異獸雜志裡寫的那種鲛人,凡到過的地方無一不是屍骸遍地血流成河,可憐那小小的清河鎮怕是要遭殃咯”
這次崔令如願以償在陳錦鯉的臉上看到了陰沉的表情,她像是屢戰屢敗後終于打了一場勝仗的小兵,得意洋洋的看着她難得有的一位手下敗将。
“多謝崔小姐告知,還要麻煩崔小姐替我向縣主大人告個假,在下要先回一趟鎮子将這事告知鎮上”
于公于私都好,陳錦鯉都該向崔令道聲謝,鲛人的出現非同小可,她不得不防着些意外。
她這一聲謝說的真摯,倒是讓崔令都有些于心不忍嘲笑她。
陳錦鯉牽了一匹快馬,緊趕慢趕到鎮上時已然到了晌午,她在鎮上沒什麼親戚朋友,唯一算得上家人的朋友也隻有住在林中的陳海礁一家,故而她率先去的也是陳海礁家中。
當她瞧見陳海礁家中那隻活生生的鲛人時,吓到險些都要站不穩,被陳海礁母親伸手扶了一把才堪堪站穩。
“海礁,你随我出來一下,有事要與你講”
陳海礁與陳錦鯉站在院中,二人是彼此年少時的摯友,即便如今也仍舊視對方為世間難得良友,如今這樣二人相對而立,倒是頭一次見。
“你是因為鲛人的緣故?”
陳海礁一眼就能看出陳錦鯉所擔憂的事,陳錦鯉尚未說出口的詢問卡在喉間,愣愣的看着陳海礁點了點頭。
“我知曉你是擔憂我和母親,但你應是明白的,我所做之事從幾百年前我的祖先就已經開始做了,并非因為她是鲛人才去做的,自然也不會因為她是鲛人而不去做”
陳海礁像是早有預料一般,這番話在她這個不善言辭的人嘴裡說的流暢之極。
“你既然都已經這樣說,我自然是不能再攔你的,隻是希望你能小心些,鲛人之事非同小可,若是對方對鎮子沒有威脅,也希望你能早些讓對方離開村子才好”
陳海礁如釋重負的歎息一聲,她這樣做确實不對,但她并不在乎這件事被鎮上的人得知後會如何诟病她,唯一在意的便是陳錦鯉的想法。
她遮遮掩掩不肯讓陳錦鯉知道這事,也是因為害怕要面對兩難的境地。
幸而陳錦鯉能夠理解她的所作所為。
她們本打算等鲛人傷好後就送人離開這裡回大海去,陳錦鯉自小跟着陳海礁一起學醫問藥,盡管她學藝不精但也多少懂得一些藥理,上山采傷藥的活她直接包攬了下來,陳海礁則是躲在房中熬煮草藥,但願這樣能讓海月身上的傷快些好起來。
她們都以為鲛人之事可以輕易被掩蓋過去,唯有看透了未來之事的海月心中仍然存着幾分擔憂,她知曉人類對鲛人一族多有畏懼,說鲛人一族嗜血好殺,但她的确并非傳聞中所言的那種鲛人。
那麼又是誰會屠殺了整個村鎮?
不留下一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