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們必須要走了”

曾為海月舉行加冕儀式的祭祀，在聽完從海面回來的鲛人講述完前因後果，思慮許久後，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

“可是我們能去哪，隻要我們還在海底，總有一天會被那些種族給找到，如今的我們根本就不是它們的對手”

跟在祭司身旁的一個鲛人滿臉恐懼，她們從記事起就被耳提面命的教導，從不敢忘記一旦鲛人族被暴露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若是換做其他人可能對此并沒有太深刻的感受，畢竟這些隻存在于她們和長輩之間的口口相傳。

但她是祭祀助手，是整個鲛人族裡除了首領和祭祀以為，唯一有權利看到曆代首領記憶的人，她曾在第一任首領的記憶裡見過，那樣的場面，是語言無法清晰描述出來的。

恐懼，是深深萦繞在她心頭無法散去的陰霾。

“開啟幻境陣吧，我們已經别無選擇了”

祭祀眸色深沉，猶豫再三後，仍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關于鲛人族的幻境陣，其實很少會有人了解，甚至連身為首領的海月都不曾知道，她們所栖息的這片與世隔絕的海峽，是一個巨大的幻境陣法，這是隻有曆代祭祀才能得知的秘密。

首領背負的是整個鲛人族的未來，而祭祀背負的是鲛人族的現在。

助手在聽到祭祀的回答後，面色從恐慌轉為了鄭重，一旦開啟幻境陣進去其中，意味着她們将再也無法幫助此後的每一位在人間遭到危險的首領，被選中的首領，将會在人間徹底割斷與家鄉的全部聯系，直到死去，或者成功，她永遠沒有再回到家的機會。

“那海月呢，她才剛到人類世界”

不能放棄自己的族人，不能放棄自己的族人，不能放棄自己的族人。

這是鲛人族裡的每個人，在學會讀書寫字，學會開口說話之前，就必須要學會的一件事。

“海月會成為我們的希望，你我不是都聽到了，她在岸上的一切都很好，無需我等擔憂，況且我從未說過我要一同進入幻境，你們先進去，我會在這裡等着，等海月回家”

鲛人族全員一百八十三人，除去岸上的海月和返程時意外死去的幾十人，整個族裡隻剩下不到一百四的人口，再除去不會進入幻境陣的祭祀，最後能順利活下來的也隻有一百三十多個人。

許多的鲛人甚至并不知道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她們和彼此關系很好的朋友們之間互相打招呼，談天說地的聊起了今日的見聞，家常理短和誰誰家裡的八卦。

祭祀看着眼前她的族人們，上一任祭祀臨終前跟她說的話猶在耳邊響起，保護鲛人族的現在，是每個祭祀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祭祀永遠不會允許由自己守護的這一代鲛人族裡，出現可以威脅到整個族群的危機。

古樸繁瑣的陣法從腳下蔓延，猩紅色的光線填滿每一個符文所形成的凹槽内，祭祀和她的助手站在人群的最外圍，啟動陣法的最佳媒介是血，是鲛人族的血。

也是祭祀的血。

光線填滿全部的符文後，一個陣法在衆人的腳下成型，已經有心思敏感的人很快意識到如今的情況不對勁，但她們想要再做些什麼卻是已經來不及。

光芒變得越來越亮，似乎比前塵鏡出世時散發出來的更刺眼，祭祀面帶微笑看着她的族人們一一和她道别，而她則會一直守在這裡，等待着她在位期間最後一位首領的回歸。

她的助手是一位很不錯的新任祭祀，她也會選出下一位首領，繼續完成鲛人族的使命。

但是…

“抱歉，我不能讓您這樣做”

助手的語氣帶着歉意，但手上的動作卻很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