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想到鬼鈴能闖入刀宗遺迹呢？

刀宗遺迹的進入需要卷軸。而與卷軸密切相關的，無非晁敏，鬼鈴，裴茂德幾人。

在懷山派時，晁敏故意迷惑裴茂德，連他們也被晁敏欺騙，對卷軸真假難辨。

可如果真的卷軸在晁敏手裡，鬼鈴怎麼可能攻入刀宗遺迹？

如果裴茂德的卷軸是假的，鬼鈴又能從哪裡拿到真的！

錯了。

她晚了一步，全都看錯了！

楊悠雁猛然驚醒，“晁敏在哪裡？”

晁敏正在寨中巡防。

她正面不改色地摁着地圖，指揮人們做事，渾然沒料到楊悠雁拎着橫刀逼近。

人們并不防備楊悠雁，甚至見她身手不錯，招呼着她一起來布防。

誰知楊悠雁竟一刀揮向晁敏，驚開了正在看地圖的人，“你早知道了對不對？”

她一臉揮出幾刀，都往晁敏臉旁、頸旁攻去，“你說你是刀宗人，可是卷軸呢？你給了懷山派，你竟真的給了他們！”

一旁的人回過神，抓住楊悠雁的胳膊衣衫将她拉扯住，連她的橫刀也被人奪走。

“給我！”楊悠雁暴怒着呵斥一聲，雙目赤紅，“是你把鬼鈴引入刀宗遺迹的，都是你！今日劍門村被屠也是因為你，你怎麼好意思回來的！”

她掙脫開衆人，蓄力向着晁敏揮出最後一拳。後者擡臂一擋，“你不也參與其中了嗎？”

“管我什麼事！我在懷山派的時候，你明明有機會——”

“怎麼和你無關？”面對着楊悠雁難得的怒火，晁敏竟出奇的鎮定，“我問你，你為什麼會離開刀莊？為了你根本就不存在的宏圖偉業？”

楊悠雁眼睫微顫。

是因為梧靈告訴她，這樣可以活着。

晁敏也往前逼近一步，“你又為什麼去天音宗？八大宗門，盟主之位，這些和你這個刀莊人沒什麼關系，你卻去了。你敢說沒有參與其中？”

“可人界盟主與刀宗遺迹的事情，怎麼能——”

“你知道為什麼要左右人界盟主嗎？”晁敏微微眯起眼，“你好好想想，是誰鼓動你去天音宗的。”

楊悠雁愣住了。

是梧靈。

梧靈......是妖族人。

妖族正面臨魔族的威脅，若能讓人界的盟主選舉出現變故，引走魔族視線，他們就有了喘息之機。

且......刀宗遺迹，束縛住的就是梧靈。從頭至尾，哪怕梧靈沒有出現，她們也都在按照有利于梧靈的方向行事。

楊悠雁扶住身前的桌子，嗓子幹啞，“她到底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晁敏道，“她允諾我的隻是刀宗振興，讓我們還能被後世的香火尊敬。但我知道，她不會随随便便幫人，包括你。”

少女像是沒聽懂她的話，眼睛紅着，雙唇微顫，“所以，都是......算計好了的？”

一切的一切。

從她被唐複收養，到刀冢内見到梧靈，再到拜入天音宗，卷入與懷山派之間的争端。

甚至，是将自己的身體當成容器，放任“楊悠雁”和“符薪”兩個魂靈互相厮殺。

楊悠雁一直以為自己不是傀儡。

可是——她走的每一步意外地被人操縱，生死，前途，竟都不屬于自己嗎？

“那我......”楊悠雁低聲喃喃，“還能脫身嗎？”

晁敏啧了一聲，實在看不慣她垂頭喪氣的樣子，若非楊悠雁不是自己的徒弟，她恐怕要上前踹一腳，“能不能打起精神，至少像你師父一樣？唐複一輩子都為了振興刀宗，你難道要讓他白白犧牲？”

“可我沒想這麼多。”楊悠雁悲哀地反駁着，“我明明什麼都不想要，想要的隻是活下去！我可能都活不過二十歲，能做什麼？我鼠目寸光，胸無大志，我就是個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人，為什麼要把這些事情推到我頭上？”

方才二人吵鬧時，尹雲晖就已經發現了。

但有幾人被魔物所傷，請他幫忙看傷口，拖延了片刻時間。

好容易趕來勸架，卻聽見晁敏的斥責，尹雲晖咽回了滿肚子話，腦子裡隻有怔愣的五個大字，“唐複......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