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貫從空中落到欄杆邊,臉色陰沉地盯着姜振清,羽澤真人擋在他們中間。鬥法殺人,每天都會發生,算不上什麼,但發生在收徒小典上,殺的還是孔氏的二公子,這就是就是天大的事了。
一時間所有測試考核項目全部暫停,兩支城衛隊緊急出列,分割了下方的人群,收拾那灘摔得四分五裂不成人形的屍體。
全場所有人都在觀望塔頂外廊上的狀況,羽澤面色嚴肅,向姜振清問道:“為何動手殺人?你最好說得出讓我能接受的解釋。”
姜振清微擡下巴,目光越過羽澤落到劉貫身上,開口就是毫不遮掩的挑釁:“我殺人還要理由!”
滿場嘩然,羽澤驚得微微張開了嘴,難以置信她會說出這種話來。劉貫聞聲卻面色驟變,脫口而出:“是你!”
難怪會覺得她的氣息熟悉,自己并沒有感知錯,她是昨晚那兩個偷窺的練氣中期之一。
“孔念慈強搶幼女随手殺人都不用理由,怎麼到我就問起理由了?”
“你是為了報複……你與她是何等交情?要做到如此地步?”
劉貫不敢置信,難道是那小丫頭的姐姐?看起來也沒有相似之處啊,可若是非親非故,何必做到這一步?在這樣的場合裡,衆目睽睽之下虐殺孔念慈,這跟直接與孔氏宣戰有什麼區别?
“什麼交情?”姜振清好像聽到了很好笑的問題,她也确實笑了出來,剛才殺人星星點點濺到臉上的血還沒清理,血腥的殺伐氣掩去了少女臉上稚氣。
姜振清揚聲道:“泛泛之交。”
“我殺該死之人,還要何等交情?撞到我臉上來,我見一個殺一個。”姜振清話畢,轉頭直視羽澤真人,目光清明氣勢凜然,問:“真人,這個解釋,能讓您接受嗎?”
滿場嘩然,下面聽不清細節,但那句“我殺該死之人”聽得一清二楚,激烈的讨論迸發出無數種猜測。
“是調戲到硬茬子了?還是被搶了法寶的那家人回來報複?”
“不是不是,那邊說好像是有人命官司。但不管怎樣,孔二死了是好事一樁啊。”
“噓,你也瘋啦,不怕孔氏找你麻煩。”
“大不了我去洛氏做活兒……”
塔上羽澤真人隻覺得一個頭三個大,她對孔念慈并不了解,但大的修仙家族常出這種子弟,不必調查也能猜到他八成是死得不冤。大宗門與各個世家的聯系頗為緊密,她肯定不能說殺得好,但也不可能把姜振清交給孔氏洩憤,一則孔念慈已死,這會兒估計屍體都涼了,死人和活着的天賦者哪個重要不必說。
二則……羽澤迅速地瞟了一眼姜寒,他們兩個看起來感情甚笃,如果保不住姜振清,那這個也要留不住,她原本能帶回去的天賦門人從三個變成零個。搞不好青霜劍派還會為了劍骨出頭作保,最後隻剩自己兩面不是人。
羽澤又一次認真打量姜振清,砍人和嗆聲的時候沖動易怒,但背地裡已經預留了籌碼和很多能找借口的空間。讓她這同伴滴血不沾身,又選了成為三妙府弟子後的時間動手,很好。
必須保下來,羽澤打定主意,看向劉貫說:“他們兩個都已經是三妙府弟子,什麼情況如何處置,要依三妙府門規。我會将她帶回宗門,先入禁閉室,等調查清楚,再由執法院處理。”
劉貫面色大變,這事變成宗門内務,便是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了。說到底畢竟是世家依附宗門,三妙府執意要保的話他沒法決斷,還是先回去請示家主吧。
劍拔弩張的外廊随着劉貫的退卻平靜下來,下方廣場也已經被城衛隊收拾幹淨,小典繼續進行。羽澤分了個協管弟子把姜振清帶進屋“看管”,不能讓她再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站在外廊上吹風。
姜振清很配合地坐到角落裡去,聽到羽澤問她:“練氣六層了?”姜振清點點頭,剛才砍孔念慈的時候一股氣頂上來沖破的練氣六層,她還沒顧得上管。
羽澤挑了下眉,叮囑她:“待在這兒好好穩固境界,别再生事了。”
姜振清乖乖應下,然後轉頭閉眼往牆上一靠,昨晚練了一宿的刀,困了。
雲冕噔噔噔跑上樓的時候看了好幾圈才找到姜振清的身影,也沒過去驚擾,徑直去找了羽澤真人,言明自己願意拜入三妙府。
适才事發的時候他還在六層外廊亂晃,算是目擊了一部分現場,隻不過視角有些特殊。他光瞄到一坨像是人一樣的東西從上面嗖地一下落下去,伸出頭往上看時隻看到姜振清踢完人踩在欄杆上的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