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這樣。
那發絲本來在偷取那詭物的能量,忽然收到落小梅發過來的指令:讓它救那個小子。
它很不樂意,偏偏共生狀态下它沒法無視宿主的指令,隻能很不樂意的起來纏住了他的手。
不過,雖然沒法對落小梅這個宿主做些什麼,但是這小子還是可以耍耍的。
于是它故意纏着他的手,冰涼的發絲一點點往上蠕動,昏暗的光線下,忍不住讓人想到某些冷血動物。
它緩慢蠕動,然後猛的挺身,怼臉。
然而,它想吓唬的人卻甚至眉毛都沒有跳動一下。
什麼嘛,這也太無趣了。
于是它停止了作妖,軟塌塌地垂在他的手臂上。
也是在這個時候,那東西方才發現不知何時有個小東西竟是藏在了它的影子裡,偷取了它不少的能量。
這種舉動惹怒了它。
于是它暫且放過了自己的獵物,決定先弄死這個膽大包天的小東西。
不過一團怨念聚合體,居然妄圖偷取神明的力量。
哪怕那些該死的人類遺棄了它,令它流落在荒郊野外,但是,神明的尊嚴亦是不允許這種小東西挑釁的。
然而,對于為何被遺棄,它卻并沒有任何印象,當然,它也沒打算多想。
因此,它沒發現自己的能力相對于神明來說,太過于弱小了。
它不過是暫時放棄了自己的獵物去對付那個小東西,然而它離開後,本被它控制住的玄雲延發現自己又能動了。
想也知道它接下來要幹什麼,他急忙跟了出去。
落小梅還在和鬼壓床鬥争,忽然覺得身體一輕,本以為總算起來了,然而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竟是飄在了半空中。
她把手伸到面前,發現它變成了透明的。
而在下方,她的身體卻是顫顫巍巍站了起來,瞳孔幽黑,發絲忽然暴漲,發間原本的粉色小花瓣瓣脫落,變成了灰白的骷髅。
玄雲延一出來,看到的就是再度失去理智,眼眸漆黑的落小梅。
他急忙沖上去,然而卻被兩個不知名存在間的力場擊飛。
半空中飄着的落小梅見狀,下意識地就想過去接他一下,卻忘記了現在自己是靈魂狀态。
玄雲延穿過她的身體,撞到了牆上。
不過,他一擡頭,卻一眼看到了正飄在上方的落小梅。
他愣愣的看着她,然後又看了眼正和那團影子纏鬥在一起的落小梅的身體,眼中露出點迷茫。
落小梅也總算想起了自己是靈魂狀态,隻是見他這樣,也是有點兒懵:按理來說,正常人應該看不到魂魄的吧?
然而不管他看不看的見,見到他撞到牆上,也隻能略微尴尬地飄到他跟前:“抱歉啊忘記我現在沒有實體了,你還好吧?”
玄雲延這才回神:“你在這裡,那那個是……”
落小梅回頭看看正纏鬥在一起的兩團,輕咳:“啊……這個……反正我是被鬼壓床了動不了了,然後就正好它之前消耗過大急需補充陰氣,既然送上門來這麼個存在,我就把我身體借給它去覓食了。”
然而,聽了她的話,玄雲延卻是很激動:“你說你把你的身體借給它了?!你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嗎你就敢借出去?萬一你回不去了怎麼辦?你就不怕它不把身體還給你了?!”
落小梅自與他認識以來,這人一直是一副欠欠的模樣,仿佛不與她嗆幾句就不舒服的樣子,難得見他這樣子,她也是一愣,卻又忍不住有些委屈:明明是為了幫他,結果這人還不領情,光罵她。
于是她也氣上心頭,對嗆:“我自己的身體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關你什麼事情啊!”
玄雲延很是生氣,然而,他卻無力地發現,他确實沒資格管落小梅的事情。
落小梅吼完那一句,也是冷靜了下來,見玄雲延十分緊張地看着她,默默飄到了他的身邊:“好啦,沒事兒,它都和我簽了共生契約了,我要是死了它也得死,你也不用太擔心。”
然而玄雲延此刻卻并聽不進去她的話,而是目不轉睛地盯着那邊的戰局。
發絲依舊在和陰影纏鬥。
許是被激怒了,陰影下手越發的重,導緻落小梅身體的躲避也是左右支绌,玄雲延緊張地看着它們,生怕落小梅遭受到什麼不測,回不去身體裡了。
這時,他恨自己學藝不精,恨當初自己為什麼不多背幾本典籍。
他的扇子對這東西造不成傷害,他所知的那些淺顯術法沒一個能起的上作用,竟是隻能看着那發絲與它打成一團,但是,誰也奈何不得誰。
甚至,受過重創的發絲,哪怕前半夜吸收了部分月光恢複了一點兒活力,卻依舊不是對手。
于是它隻能偷偷延伸出一道發絲偷取它的能量,好在憤怒之餘它并未注意到這小小的一绺發絲,也因為有了它的能量修複自身,那發絲才能一直拖着它。
不知不覺,已過夜半。
那陰影忽的感覺自己越來越力不從心,這時候,它才發現,那發絲一直在偷取它的能量。
可惜,現在即便發現,也已經遲了。它試圖掙脫附在它身上的發絲,然而那東西簡直如附骨之疽,一旦沾上,便掙脫不得。
直至天光破曉,最後一絲陰影也被發絲吞吃殆盡,陰影散去,原地隻剩下了一尊醜陋的泥鬼像。
神廟失去了香火的供奉,已湮滅在歲月長河,而殘餘的一絲神力被孤魂野鬼所吸收,竟誤以為自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