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酆道觀遍地開花,街上十人有五人是道士,各個長得都一樣,有什麼好問的。”
馬大燕難得沒有炸毛,反而有些個躍躍欲試:
“誰說道士長得都一樣,那天晚上咱們在街上看見的一高一矮兩個道士,難道你忘了他們長什麼樣了嗎?”
“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在街上遇見的兩個道士,就是客棧夥計口中的道人?哪裡會有那麼巧的事情?”
雲生不僅不信,反而覺得馬大燕的腦袋瓜子被驢踢了。
等到了客棧,夥計描述二人的體型,竟真的與他們在街上所遇見的道士一摸一樣。
一高一矮,一瘦一高,一文質彬彬,一兇神惡煞。
雲生不由得乍舌:
“還真讓你碰對了,不過那也沒有什麼稀奇。這兩個道人不過碰巧與咱們在街上遇見,也碰巧來到客棧用飯,他們吃完就走,連樓都沒有上,沈娘子的失蹤與他們并無幹系。”
雲亭并不知那兩個道人,坐在旁邊靜靜聽着。
柳雨所想卻與雲生不一樣,他細細打量着馬大燕,這幾日她為了沈陰陰的事兒消瘦不少,圓潤的下巴變得尖尖的,面容清秀了許多,但眉宇間那股子狡黠的靈動卻絲毫不減。
在一起久了,他也多少察覺出來,馬大燕身上總有些‘運’在身邊,很多事兒都是因為她的誤打誤撞才直接或間接得知了真相。
甚至,他懷疑沈陰陰也是知道自己這個出其不意的師姐有點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運道‘在身上,所以這一次江陵府之行,才一定要把人帶上。
“你懷疑就是他們帶走了沈娘子?”
這話比雲生那小子說的好聽太多,馬大燕斜眼看過去,見說話的是柳雨,心裡邊總算有些安慰,至少還有人是相信她的。
“對,與其在江陵府苦尋無果,不如咱們主動出擊,追上他們,把人救出來!”
這在雲生聽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隻不過是碰巧遇見了兩個道士,便被認定是兇手,甚至還要追過去,做夢都不會這麼荒唐離譜。
“真是瘋了,你還要追過去,你知道人家在哪兒嗎?”
“知道。”馬大燕一本正經的點點頭:“他不是說他道号四方,道觀就在渭水河畔嗎?”
“那是人家随口一說蒙騙你的,你還真信了。”雲生氣的發笑,簡直想扒開她的腦子看一看裡面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柳雨痛快的應承下來:“我跟你一起去。”
雲生瞪大眼睛:“你……”他顯然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能附和馬大燕。
有了柳雨,馬大燕的底氣更足了,她對着雲生撇撇嘴:
“我們三個去渭水河畔,你就留在江陵府等着單于府的傳信。”
“三個?想都别想,雲亭才不會跟着你們瞎胡鬧……”
“我去!”
一直沉默不語的雲亭忽然開口,雲生額間青筋跳動不歇:“你又跟着他們一起發什麼瘋?”
“萬一真的能找到呢?我已經犯下大錯,這次我要盡力彌補,不然我無顔面對主子。”
直到看着三人越走越遠的身影,雲生還呆愣在原地,自言自語的感歎着:
“瘋子…都是瘋子……..”
建在半山腰的莊園偏僻寂靜,無人打擾,裡裡外外種滿了鮮豔盛開的花兒,宛若世外桃源。
少女坐在高階上,眺望着山下隐約能瞧見人們來來往往修整那座斷橋。
她身邊圍坐着幾個稚嫩清秀的婢子,她們把新鮮采摘下來的花兒擠出汁水,打算做成胭脂。
“娘子看什麼呢?”
少女語氣輕輕:“看山下。”
“山下哪有山上好。”幾個婢子顯然不能理解:“山下的壞人比惡鬼還要多。”
随後,她們便說起了一樁舊事。
“去年才過了年關沒多久,山下的莊戶裡一夜之間丢了五六個孩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隻第二日在村口大樹下發現了一灘血迹,也不知道是誰的。”
幾個人說起來,一臉的擔驚受怕,惹得少女眉頭蹙氣,面露懼意。
“怎麼沒有報官?抓到兇手了嗎?”
“報官有什麼用,早就抓不到人了。聽說,那夜村子有人聽見了馬蹄聲,還有幾聲含糊不清的叫嚷。”
“你記錯了,哪是人聲叫嚷,明明就是狗叫。”
幾人說鬧着,忽而身後傳來幾聲輕咳。
回過頭去,隻見來人逆着光,高高瘦瘦,青灰色的道袍在風中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