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所料,次日一早,雲京李家傳出了兩件大事。
一是戶部侍郎之子李甯原濫賭欠賬萬金,竟讓千林賭坊的新東家帶着人上門要錢,氣的李侍郎險些暈厥。
二是李侍郎多年來竟有個在外的私生子,正是弱冠之年。
“如此一來,折了一子還有一子。”
“是啊,這也是真巧了。”
從高門貴府流出的醜聞,于平民百姓而言,卻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熱氣騰騰的包子散發着悠香,兩家商販本還在讨論,一個素衣女子走到他們面前。
“來幾個包子。”
那賣包子的商販吓一大跳,抹了把額角冷汗。
原是來買包子。
他将白面包子用黃紙包好,遞到那姑娘面前,又同身後的賣蔥油餅小販讨論起來。
連雲拿着滾燙的包子,一路小跑到茶樓之上。
頌藜接過,示意連雲也坐下。
連雲給頌藜的茶盞續上水,有幾分好奇地問道。
“姑娘為何今日突然想吃包子?”
頌藜用竹箸夾出包子,将其盛在兩個碗裡,這才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笑言。
“等着吧,不是我要吃。”
她們二人在茶樓上等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遠遠的便見到謝家姐弟。
“連雲,去将他們二位請來。”
頌藜伸手指了指那處,朝連雲示意。
謝朝瑢見着面前的姑娘,有些莫名,她下意識地将謝朝齊攬在身後,警惕問道。
“你們家姑娘是誰?”
連雲眨了眨眼睛,被他們這副模樣給驚到,但還是小聲說着:“姑娘别怕,我們家姑娘姓頌。”
謝朝瑢詫異,順着視線擡頭望去。
竟是她!
謝朝瑢眸色微顫,唇瓣輕抿,答應道。
“有勞。”
茶香四溢,霧氣氤氲。
青花白瓷的茶盞,盛着蔥綠的水,猶如雨後清潭。
屏風後,連雲陪着謝朝齊吃碗裡的包子。
皮薄肉嫩,浸在酸醋中,确實美味。
頌藜收回目光,靜靜看着面前的謝朝瑢。
她勾唇一笑,感歎道:“倒是與謝姑娘有緣。”
謝朝瑢未語,隻是低頭飲茶。
“先前聽連雲說,這家茶樓前的包子鋪味道不錯,特意買來些。”
“謝姑娘不嘗嘗嗎?”
“頌畫師。”
謝朝瑢放下手中茶盞,擡眸開口問道。
“你請我來,可不隻是為了品茶吃包子的吧?”
她眸色深沉,黑白分明,好似楚河漢界。
頌藜揚聲稱贊:“謝姑娘是個聰明人。”
屏風外的聲音隐了些,掐絲琺琅青銅香爐裡散發袅袅檀香。
“聽聞謝家門風清正,家規甚嚴,謝姑娘習武應當不易。”
“你!”
謝朝瑢瞪大眼睛,很是詫異,心生惶恐,怒聲道。
“你在胡說些什麼…”
頌藜起身,給謝朝瑢遞了碗茶。
“謝姑娘,我有沒有胡說,你心中應當明了,同你說這些,并無拆穿之意,而是我會幫你。”
“我朝也曾有過巾帼不讓須眉的女将軍,謝姑娘,你入雲京,是為謝家之事,可并不是隻有入宮為妃或是嫁給哪位世家公子才能解你謝家燃眉之急。”
謝朝瑢猛地擡頭,眼神微眯,不解頌藜的用意:“你為何要幫我?何況…”
她聲音軟了下來,其中包含着委屈。
“你如何幫的了我?”
外頭驕陽真盛,灑落幾縷到茶樓前的窗格,規整地被切成片片。
“謝家的亭摟都是這般四方端正,容不得一點差錯,我小心隐藏習武一事,可還是被他們發現了。”
“後果便是同胞弟一起便是送來雲京,成為他人砧闆上的魚肉。”
頌藜安靜等待謝朝瑢回憶完,這才慢悠悠開口問道:“謝姑娘可曾想過,來雲京或許是條生路,不知你可聽說過昔日晏家軍統領馮玄冰?”
“馮玄冰?”謝朝瑢蹙眉,有些不解地說道:“自是聽過,隻不過頌畫師同我提這位馮大人,是何用意?”
頌藜揚眉,舉起茶盞,一飲而盡,輕聲道。
“馮大人從青州回到雲京後,一直隐居在城外栗山,若是謝姑娘願意,我可以為你二人引薦。”
“馮大人一身武将才能,習武之人若是能得他點撥,其中益處謝姑娘應當比我更清楚。”
謝朝瑢确實被她說的動容,隻是她并非閨閣天真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