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求你了,王志山!得饒人處且饒人。稅收我跟你争了,你說多少,就是多少,我一分不少繳,發票,你總得給我吧?”
等到趙江簽下字,去領了發貨票,又跑來跟王志山叫嚷,說能不能少點稅?攪得王志山整個人快要瘋了。
趙江走後,他這才想起頭晚的事來。事情不明不白,他想着問個明白,李潤仙究竟去了哪裡?
人去了加油站,李潤仙當即來了。
她的身後,跟來了老金和陳東。
三人不聲不響,坐在老金的财務室。老金一臉清冷,對着李潤仙像是對犯人一樣,臉拉得老長:
“你好好跟人家王志山解釋,昨晚怎麼回事?别一個姑娘家家的,一晚不歸家,把人家小王吓得一夜睡不上,還把我們加油站,搞得雞飛狗跳的!”
甩下這話,老金和陳東走了。留下李潤仙一人,一低頭,坐到了王志山面前。
不大的房間,隻剩下兩人。
王志山直奔主題:
“你昨晚怎麼回事,哪兒去了?”
李潤仙不吭一聲。
王志山強忍着心頭的火氣:
“說啊,你究竟你去哪兒了?”
李潤仙依然不吭聲,整個人悶聲不響。
王志山氣急攻心,再沒了脾氣。在單位他疲憊不堪,到了這兒,他整個人心亂如麻。為此,他打開門,裝作若無其事,讓她走了。
出了門,李潤仙去了加油窗口。老金看着王志山,笑裡全是難過。
老金自責,說是發生這樣的事,是自己看好人;他是上個年代過來的,對一個姑娘的夜不歸宿,除了不解,更是灰心。
自責過後,老金再問王志山,她去了哪兒?
王志山歎了口氣,說李潤仙隻字不提。
一聽這話,老金忍無可忍,說李潤仙怎麼這樣,不說清楚不行,要是這樣,豈不壞了咱們加油站的名聲!
另一頭,金元華态度相反。他不認為這事怎麼樣。畢竟,李潤仙不是别人,是人家四老闆的親侄女,她這樣,你想怎麼着?辭退她,就不想着四老闆怪罪下來?
為此,雙方起了争執,争得面紅耳赤。
争執中,王志山眼前一發黑。
他緩緩起身,回了分局。
他走後,老金一個電話,請來了李潤仙的母親。
聽說女兒出了事,李潤仙母親匆匆趕來。
人到了加油站,她本想多待一會。聽老金說了事,她臉上挂不住了。老金的訴說,讓她如坐針氈。随後,她起身走了。
老金在她走後,告訴了王志山她來過的消息。
消息令王志山的心陣陣劇痛。他想到了放手。一個晚上的謎團,讓他心灰意冷。她去哪兒,做了什麼,他一無所知。
時間識人,落難知心。不經一事,不懂一人。眼下李潤仙出走一晚的謎團,層層疊疊,他無法一探究竟,他隻能錯過。或許錯過就是遺憾,但世間所有的相聚和分離,都是鋪墊。在其中選擇放手,餘下的,交給時間,也許時間會幫他過濾掉錯的人。無法笑對山重水複,隻能尋求柳暗花明。
劇痛過後,他想到了好聚好散。是的,與其無端受傷,不如放手。他變得心如止水。
再之後,他不再去加油站。
兩個人的關系,像是步入中秋的天氣,一天天變得清冷。
時間已是中秋。
街頭多了這個季節特有的果實。山頭采摘的核桃、闆栗,進入壩子,擺起了長龍陣。瓜果飄香,引來了四面八方的人們。人人背着背簍,走上街頭,購買着中秋的豐收,迎來了中秋節。
外頭的人來人往,擋不住王志山的氣死如灰。他不再去過加油站看李潤仙。到過幾次,也是為老金做賬才去的。做賬後,他回了單位。
李潤仙見到他,殷勤地去了廚房。
可她備下的一桌子菜,沒有留住王志山。王志山再無留戀。他相信自己會放下。放下她之後,他和李潤仙将形同陌路。那一晚她去了哪兒,做了一什麼,成了一個謎,他不想問,也不想再重拾那晚的迷茫、不解和灰心。他把一切交給了時間。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相信,兩人再不能回到從前。
中秋節的這天,一下班,分局人人走了,變得空無一人。
宿舍剩下王志山一人。他靜靜地坐在宿舍,想着要不要回家過節,突然,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開了門,門口站了李潤仙。
他很驚訝她的出現,也很吃驚,這個時候,你來做什麼?多長時間了,你李潤仙來了我的面前?他冷冷地道:
“你,怎麼來了?”
看着他一臉死灰,她同樣低頭,眼眱毛長長的,摭擋着眼,變得迷離:
“,你想不想跟我,去我家一趟?”
王志山兩眼張大了:
“去你家做什麼?”
李潤仙還在低頭:
“我媽說了,讓我喊你去我家過節。”
“過節?”
過節的邀請,意味着什麼,在王志山心頭一閃而過。那是未曾謀面的一家人接納自己的一種儀式。一旦應邀登門,将昭示着對方接納了自己。要在以前,王志山會高興萬分。隻是眼下,邀請沒有燃起王志山半點激情。他冷冷地道:
“說得輕巧!你知道我上你家,意味着什麼嗎?”
“……”
“你呢?到今天為止,你還沒有跟我說清楚,你那天一夜未歸,什麼意思?要我去你家,你不得把那事,給我說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