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時候依舊低垂着眼,羊肉串放在唇邊一動不動。
趙斌愣了下,然後笑了笑:“你斌哥這樣的,是浪子,知道嗎?”
他将啤酒在玻璃杯裡滿上:“來,喝酒!”
“我不會喝酒。”許嘉辰遲疑。
“忘了你是好學生。”趙斌恍然,“行,我喝酒,你喝旺仔牛奶!那個補腦。”
……
兩人邊吃邊聊,各自講了一些這三年的經曆。
宋懷晏和沈谕選了他們邊上空着的桌子坐下,支着手看戲。
“還要看多久?”沈谕問。
“說不好,運氣不好的話,或許得看完他的一輩子。”宋懷晏說,“但他的一輩子也不長。”
“找到執念,就能出去了?”沈谕問。
“嗯,差不多。”宋懷晏含糊了一句,又轉頭看向他,“怎麼,餓了?”
沈谕點了下頭。
宋懷晏忽然感覺自己虛幻的肚子也開始叫了起來。
他們進來前可連花糕都沒來得及吃上。
“等出去了我們去西水街吃燒烤,那邊有家店的裡脊和五花肉烤得特别好,還要邊上的炸雞店,也打包一份……”宋懷晏說着覺得更餓了,“阿谕,你沒吃過炸□□……”
他的一半思緒已經神遊天外,想着在雲州那麼多年,幾乎日日吃飯堂,都沒什麼機會去山下,也沒嘗過那裡的地方特色。
蒼玄宗弟子唯一自由可以下山的日子是元宵節,可惜……那年的元宵,他失約了。
“估計以後也碰不上了,留個手機号吧。”
那邊趙斌他們像是塊要吃完了。
“我沒有手機。”許嘉辰回答。
“那小靈通呢?”
“宿舍樓下有公用電話。”
“那你記下我的号碼吧。”
趙斌将号碼報給他,又拿出諾基亞手機,舉到兩人面前,“咔嚓”一聲,拍下了一張合照。
“這個拍照功能,我倒還沒怎麼用過。”
許嘉辰還沒反應過來,趙斌已經合上手機翻蓋,重新塞回了褲兜,叫了老闆娘來結賬。許嘉辰猶豫着剛要說話,趙斌看出他的意思,搶先開口:“等你考了狀元,記得回來請哥吃十頓燒烤啊!”
許嘉辰點了點頭,背起了沉甸甸的書包,又将邊上的那袋紙百合提起。
“這花你折的啊?看不出手也怪巧的!”趙斌笑說,“以後追女孩子倒是有用。”
許嘉辰像是想解釋什麼,話到口邊又抿了唇。
“行了,回去吧。大晚上的,哥送你一程。”趙斌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顧自走在了前頭。許嘉辰遲疑了一下,很快跟了上去。
畫面很快轉換,四周仍有些昏暗,不過是在一個房間内,隻開着一盞台燈,趙斌坐在床頭,左手按着耳朵上的手機,靠在膝蓋上的左手夾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煙。
“還以為你這個學霸連個手機号碼都記不住,半年多了,才想起來給你斌哥打電話?”他笑着開口,右手下意識抖了下煙灰,然後又把煙按滅在了煙灰缸裡。
“高中的學業比較緊……平常都在打工……”電話那頭是許嘉辰有些局促的聲音。
“跟你開玩笑!大過年的,這麼晚不睡,守歲呢?”
那邊沉默了一會,才輕輕“嗯”了一聲。
趙斌正要說些什麼,外面房間傳來老式挂鐘的“铛——铛——”聲,一共響了十二下。
等鐘聲停下,電話那頭,傳來許嘉辰溫吞的聲音,他說:“新年快樂。”
趙斌愣了下,随即大笑:“新年快樂,許嘉辰,離你考狀元又近了一年。”
“斌哥。”許嘉辰說,“我這學期考得還不錯,老師說有希望985或者211。”
“什麼985211?這分數差這麼多?”趙斌皺眉。
“是大學,重點的本科學校,國内也就100所左右。”許嘉辰解釋。
“100所?大學這麼多啊?我還以為就一個大學呢,大家擠破頭都要去。”趙斌一直揚着嘴角,昏黃的台燈光打在他身上,一半臉帶着笑意,一半臉埋在黑暗裡。
“嗯,但不好考,我……”電話那頭忽然響起煙花聲,一聲一響,淹沒了許嘉辰的聲音。
趙斌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卻仍是聚精會神地聽着。
電話打了十幾分鐘,大部分都是許嘉辰在說話,他從前話一直很少,這次卻像是說了一年份的話。
“這些,都是執念?”
沈谕和宋懷晏就站在一旁,身形隐沒在台燈的陰影裡。
“多少和他執念有關。”宋懷晏說,“得從這些事情裡找出趙斌在意的人或事。”
“是那個豆芽?”沈谕面無表情道。
宋懷晏差點被這個稱呼逗笑,硬生生憋着才沒嗤出聲。
他知道沈谕是個臉盲,向來記不住人的臉和名字,能記得“豆芽”也很不容易了。
“也不一定,雖然目前看到的都是他和許嘉辰兩人的片段,但或許許嘉辰隻是關鍵人物,他的執念是和他相關的某個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