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滞了片刻。
紀衡舔了舔嘴唇。
他說:“南蕊,我在追你,你知道嗎?”
像是一陣耳鳴。
南蕊什麼也聽不到了。
隻有紀衡堅定的詢問聲在她耳邊回蕩。
“喵~”
鈴铛不知道在哪裡玩耍,叫聲将她拉回現實。
南蕊端起杯子,酸甜的味道順着喉嚨浸潤了她的心。
主要是酸。
停留在她的舌尖,讓她開不了口。
“看來是不知道了,”紀衡的手捏了捏拳,又松開,汗津津的,他故作輕松地笑,“現在知道了。”
南蕊依舊沉默。
手指有些無措的扣着。
紀衡看出她的不自在,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了吧台上,起身走向花架。
“姐姐,我想買束花。”
明明是很平常的稱呼。
不過一分鐘,就染上了别樣的意味。
南蕊也放下杯子,剛轉身,隻見紀衡手裡拿着一朵紅玫瑰看着她。
四目相對,在南蕊挪開視線之前,紀衡說:“姐姐,我想要一束紅玫瑰。”
挪開一半的眼神被迫又看向眼前的人。
他想要……
明明是買花,卻像是在索要什麼。
南蕊點頭,悶頭走了過去。
臨到放着玫瑰花的架子前又停住了腳步。
紀衡秒懂,往旁邊退了兩步。
南蕊加快了腳步,拿了花就走。
像是躲避洪水猛獸一般。
紀衡看着她急促的背影,反而笑了。
“姐姐,我特意向隊長請了半天假,所以不着急。”
特意。
說得像是蓄謀已久一樣。
南蕊腳步一頓,就當沒聽見,坐在工作台前加快了自己的動作。
有人慌亂。
有人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心情還挺好。
雖然之前鬧過誤會,但是現在真正從他嘴裡聽到事實。兩者還是不一樣的。
南蕊長籲一口氣。
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修剪花枝。
也許不過一時興起。
沒關系的。
她這樣說服着自己,心裡有一道聲音好像在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南蕊強迫自己不去想,包了一束簡單的花。
臨到打蝴蝶結的時候,過往的點滴冒了出來。
她在做訂單,紀衡湊到她旁邊,笑着問:“姐姐,可以教教我嗎?”
南蕊剪下一段絲帶遞給他,給他示範。
紀衡學的有模有樣,第一次學就打了個很漂亮的蝴蝶結。
南蕊收回回憶,快速的做完最後一步然後起身。
路過花架時帶起一陣輕風,吹起了郁金香名牌上系着的蝴蝶結絲帶。
紀衡剛從椅子上起身,身後的門就被推開了。
他回頭,南蕊也看了過去,然後腳步一頓。
紀衡很敏銳的發現了,然後又坐回了椅子。
林書傑的視線在店裡打探了一番,最後落在了南蕊的身上。
他關上門,笑道:“抱歉,打擾了。”
南蕊搖搖頭。
紀衡微微皺眉,不動聲色的打量着他。
南蕊上前将花遞給紀衡。
紀衡接過:“謝謝。”
南蕊的視線依舊和他錯開,搖了搖頭,然後用手示意了一下價格。
紀衡點頭:“好。”
林書傑一直在旁邊沒打擾,見顧客已經在掃碼準備離開了,才開口。
“南蕊,我以前沒養過花,有什麼推薦的嗎?”
南蕊:……
這話怎麼莫名耳熟?
他的話音剛落,旁邊傳來了一聲輕笑。
莫名的,有些讓人不舒服。
林書傑轉頭去看,卻隻能看見那位顧客側身站着,垂頭在手機上操作着。
不知道為什麼,南蕊有點不敢去看紀衡。
她下意識的用手語去回複林書傑:【風鈴,洋桔梗,非洲菊,都是不錯的選擇。】
林書傑一愣,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我不太懂手語。”
南蕊也有些尴尬。
最近一個月紀衡常來,總給她一種别人也懂手語的錯覺。
她剛想轉身去拿吧台上的手機和本子。
紀衡已将遞到了她手邊。
南蕊愣了一下接過。
林書傑的眼神頓時變了,看向紀衡的目光變成了打量。
“支付寶到賬……”
此刻的機械女聲,在這微妙的氛圍裡有一種滑稽感。
紀衡将手機揣回口袋,挺直了身闆,一副任他打量的樣子,看向林書傑。
“南蕊剛剛的意思是——風鈴,洋桔梗,非洲菊,都是不錯的選擇。”說完,紀衡拿過吧台上的花,看向南蕊,笑着說,“再見。”
雲淡風輕的解釋,在林書傑的心裡丢了一記猛雷。
他眼神追随着紀衡離去的背影,又看向南蕊。
南蕊沒看他,微抿着唇看着紀衡将花束綁在了賽車後座。
張揚的紅玫瑰和賽車的紅相得益彰,彼此輝映。
紀衡跨上車,戴上頭盔。
扣上面罩前,他側頭看向花店内,和南蕊對上的視線。
他擡手從額邊揮了一下。酷酷的,很裝。
然後扣下面罩,擰動油門,離開了。
車子啟動的瞬間,花束随風而動,絲帶在空中飛舞。
南蕊收回眼神。
這才想起來旁邊還站着一個人。
再次下意識的用手語道歉,反應過來才在手機上敲下了“抱歉”兩個字給他看。
不用問兩人什麼關系,林書傑知道自己沒戲了。
他笑了笑:“沒關系。”
末了,他又說:“給我包一束風鈴吧。”
南蕊點點頭,拿了花又去了工作台。
林書傑沒坐。
偏頭看向吧台上兩杯還冒着酸甜香氣的果茶,垂眸歎息的笑了。
南蕊很快就包好了一束花。
林書傑接過,付了錢。
出了花店,體面的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