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飯一粥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我道。
這句話以前被挂在我高中的學校食堂裡,用于警示大家要節約糧食,若是語文老師知道我對司馬衷說這話,估計也會覺着這話适得其所吧。
司馬衷聽到這話,一把舉起方才喝茶用的杯子,一副要砸了它的氣勢。
我盯着司馬衷手中的那個茶杯,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他手裡那隻青釉杯子雖然單個值不了幾個錢,但是若是真砸了,我這一套青釉茶具也算是無用了。
我盯了良久,卻不見司馬衷接下來有什麼動作,于是疑惑地看向他。
卻聽他“哼”了一聲,而後将那青釉茶杯磕的一聲砸在了桌上,聲音雖大,但倒也沒碎。
我的視線從杯子轉移到司馬衷臉上,卻見他惡狠狠地說道:“父皇說的沒錯!你不僅醜黑,還一身市井窮酸味!”
說完司馬衷便揚長而去。
我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不自覺的摸上眉後的那一小塊疤痕。
這個疤痕平日裡被我用劉海所遮蓋,所以并不能看到,方才可能是北風強勁,所以把劉海的吹亂了,這才讓這塊疤痕無處遁形。
人身上多多少少會有傷痕,且這個傷痕很淺,所以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但這疤痕也算是司馬衷所留下,我不知道他知不知曉這件事,但聽他這個加害者說出這話,比聽他爸說還讓人難受。
不愧是父子,都擅長在别人的傷口上撒鹽,我心道。
司馬衷走後沒多久,阿宸和珠娘也回來了,也不知方才他們是否有見到司馬衷。
他們二人回來時,給我帶來了一封信件。
我打開信,字體小巧卻又氣節,再看了看署名,不禁莞爾,我認識的女郎中也就衛靈玉有如此書法了吧。
衛靈玉在信中說,過幾日她将随兄長來皇宮,屆時會來看看我。
我與衛靈玉大多的交集都是因為阿灼,眼下與阿灼關系的變化也潛移默化地在影響我與衛靈玉之間的往來。
回憶起司馬衷提起的退婚一事,也不知是不是提前知道了這衛靈玉過幾日便會随她的兄長一同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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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靈玉來看望我的那天給我遞來了一封信。
有誰會托衛靈玉轉交信件給我呢?我看向衛靈玉,但她并未有告訴我是何人寄信給我的意思。
我疑惑地接過信,信封上空白一片,應是擔心被旁人察覺異樣,所以索性未在信封上落名。
拆信封時紙張摩挲,一股熟悉的淡香竄入鼻中,雖然尚未看到字迹,但我已經猜出這封信是誰寫的了。
知道是誰給我寫的這封信後,我手下的動作倒是比之前要遲緩了不少。
想來可能是吾璇室發生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告知我,于是便托衛靈玉捎信給我。
打開信後,我細細讀了一遍。
阿灼隻是在信中大緻同我講述了吾琁室的一些簡單近況,并讓我莫要挂心,除此之外,便是詢問了我近日在宮中過的如何。
字裡行間是阿灼慣有的語調,溫柔但又堅定。
這些話他往日見到我時,也都會問我,隻是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後,便再沒問過,如今他在信中這般詢問,讓我不免回想起過去的種種,莫名感覺胸中似有郁結。
我看向衛靈玉,卻見她說:“阿南可要記得給他回信呀。”
聞言,我有些苦惱,不知道要回些什麼。
正苦惱間,卻間門外傳來了一衆宮人問安的聲音,這聲音平日裡沒少聽,能招來如此聲響的,這宮裡頭怕是除了官家和皇後外,也就隻有司馬衷了吧。
果不其然,下一刻我便見到司馬衷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平日裡司馬衷是哪兒熱鬧亡哪兒鑽,如今他白月光都來了,他不趕來也是不合常理。
司馬衷一進大廳眼睛便像是挂在了衛靈玉的身上,正眼都沒給我這個章台殿的主人一個。
衛靈玉見到司馬衷後,十分得體的給他行了禮,而後邊聽見司馬衷一口一個阿姊的喚她,還詢問了她好幾個問題,但這些問題無外乎是關于“身體怎麼樣”“家人怎麼樣”之類的。
我見過衛靈玉面對阿灼時的神情,自然是知衛靈玉此時對司馬衷是何其的禮貌以及平淡。雖說司馬衷的每個問題她都會回複,但每個回答都可以終結一個話題。
衛靈玉的冷淡在我看來是很明顯的,但司馬衷卻絲毫不在意,還一個勁地找話題,似乎覺得衛靈玉本身的性格便是如此。
我瞧着司馬衷這樣,想起前世那話——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我見他們二人聊地正盛,所以便利用這個空檔去寫一下給阿灼的回信。
雖說我如今看字是沒問題了,但用毛筆寫小字還是有些吃力。
這考試寫字不規範,沒準老師以為我寫對了,但這信是要給旁人讀的,可不能給我理解成另一個意思呀。
于是我便偷偷地叫來阿宸,讓她代筆。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