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從小照顧他到大,常看着這張臉嬉笑怒罵的沈晏瀾,也時常被他的容貌驚豔。
但凡他有點腦子,聰明些、自持些,靠着這張臉也能過上頗為不錯的生活。
就算養在家裡,他也自信能養一輩子。
隻可惜,空有美貌卻心術不正,愚蠢短視又嚣張跋扈,屢教不改,冥頑不化。
他教了這麼多年都沒教會他君子風度,若是其他人能教,那就……
沈晏瀾忍着心酸,狠心推開沈晏安,沉聲道:“此事已決,我已叫翠婉、蘋兒收拾你的行李,明日出發。”
看着沈晏安一副天塌了似地表情,沈晏瀾不敢多停,快步離開。
-
他大哥,不要他了?
直至坐上馬車,沈晏安還滿臉恍惚,不可置信。
他隻是想要個女人,又不是殺人放火,憑什麼要流放他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
還有那女的,實在是欺人太甚!
他大哥的确打過他不少回,但那是因為他做錯了事,再加上都是親人,打了也就打了,這女的跟他無親無故,上來就扇他巴掌,擺明是不給他面子!
不給他面子,就是不給沈家面子,不給沈家面子,就是不給大哥面子,大哥最好面兒!他不能讓大哥白白受辱!
他要回家!
自覺找到一條頗好思路的沈晏安,連忙拉開馬車簾子,探出一張水靈靈的小臉,大聲叭叭:“停車!停車!我要回家!我和大哥有話要說!”
馬車車夫肩膀寬闊,脊背挺直,充耳不聞。
沈晏安以為他沒聽到,又頤指氣使地重複:“喂,你聾了嗎?我讓你停車,你聽不到?”
“呵。”
馬車邊上的男人忍俊不禁哼笑出聲,沈晏安小刀似的眼睛刷刷刷地往他身上紮,“你笑什麼?”
男人:“這是傀儡,趕至書院前,他不會停下。”
沈晏安不信,狠狠地瞪他一眼,誰知男人笑得更歡了,又說:“你瞪我也沒用,不如現在回去好好想想,怎麼在院中保住你屁股吧。”
沈晏安瞪大眼睛,氣得滿臉通紅,猛地一摔簾子,坐了回去,還洩憤似地把小桌上的水果餐具往外扔。
外面那男人笑得開懷,沈晏安無法,隻得捂住耳朵,恨恨地想:
屁股?淫者見淫,說不定就是因為他自己喜歡這種屁股事,便以為所有人都像他一樣變态不正常!
惡心死了!
-
沈晏瀾的大哥在臨行前囑托他,在書院務必低調行事,又暗示他那裡壞人多,務必謹慎,不可輕信。
沈晏安完全沒當回事。
他都能進的地方,壞人再壞能壞到哪去?
況且,肖家三叔剛正不阿,置辦書院也是出于好心,若是放任院中弟子胡作非為,豈不是和他的初心背道而馳?
确定自己逃脫無望後,沈晏安随遇而安地休息起來,閑着無聊還去找旁邊那男人打牌。
直到到了書院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一個下人罷了,哪值得他多關注?
倒是牌玩得不錯,這才多給了他幾分好臉色。
“小少爺,快到了。”
男人敲了兩下馬車車廂,沈言便撩開邊上的簾子往外看。
這一看,差點驚掉下巴。
仙雲霧繞的群山之中,人造的建築劈山削石綿延千裡,遠遠地就能看見正門那兩頭猙獰巨大的仙獸。
越走越近,仙獸也愈發的大,馬車和馬車車廂加起來,也比不過人家的一隻腳趾。
從朱紅城門進去,裡面更是熱鬧。
亭台樓閣精緻秀美,飛檐之上雕刻的仙鶴振翅欲飛,寬闊的青石街道兩邊是熱鬧商鋪,酒肆裝扮得金碧輝煌,離老遠就能聽見吃酒玩樂的聲音。
沈晏安看花了眼,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翹。
他原以為八方書院在山溝溝裡不見天日,沒想到這樣氣派繁華,簡直是纨绔的天堂!
從小窗口看還不過瘾,喚了那男人一聲,叫他湊近些,又對他伸手,一拽一拉就被帶上馬。
因為興奮,沈晏安也顧不得什麼上人下人的了,靠着男人仰頭問:“這裡哪個店鋪好吃?舟車勞頓,諒你護送這麼久的份上,小爺請你吃一頓,可好?”
男人似笑非笑道:“書院貨币和外面不一樣,小少爺準備怎麼請我?”
沈晏安也沒想到這一茬,但他話都放出去了,怎麼也不能掉地上,于是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帶我去就是了,我有我的法子。”
男人不說話,把馬停在瓊華樓前,抱着沈晏安旋身下馬。
沈晏安沒等他,開開心心地進樓,男人牽着馬在外面,似有所感地仰頭。
靠在窗邊的卷發男人,遙遙地看了他一眼,挑釁似的舉起酒杯,将酒一飲而盡。
男人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牽着馬離開。
二樓的封煜白也将身子撤回來,旁邊的酒侍看他酒杯空了,便殷切地把杯子滿上。
修長的手指勾勒着酒杯的輪廓,忽而一笑,飲酒作樂的衆人便立刻安靜,都看向他。
封煜白:“江皓帶了個小美人回來,扶微,你去把他請過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