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瞬間從和溫予酒的話題裡沖出來:“當然不可以了!!”
順從何素說的話,江楓跨到溫予酒身上,撐着地面彎下身,把匕首的刀尖抵在他的胸口。
在無數次的調整裡,少年的面容在他眼裡不斷放大,直到江楓能從他的瞳仁裡,注視到自己的倒影。
溫予酒一隻手背過身後,一刻也沒有挪動過,隻是望着他。
江楓用着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他:“看什麼。”
溫予酒彎着唇:“除了看你還能看什麼?”
“不太像,感覺你想幹點什麼,”江楓視線向下移動半分,又倏地收回重新落在他的眼睛,“你不會想偷偷踹我一腳吧?”
溫予酒輕笑了一聲,笑意再次染上溫度。
他當然想幹什麼,隻是不想讓江楓知道。
現在最适合幹點什麼好。
或許是接吻吧。
抹有口紅的嘴唇看上去比平時濕潤,穿的衣服又半敞,怎麼看都像是邀請。
不過如果真的親上去,或許就不會是打一架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溫予酒在心底輕歎,對江楓說:“不會的。”
拍攝一直折騰到晚上七點半才收工,陳玲在下午問過他們需不需要訂晚餐,兩個人都拒絕了。
幫忙卸完妝,何素便跑去前台跟陳玲一起吃飯,走之前讓江楓把取下的耳環直接放在化妝桌,她到時候會整理。
景昔白在六點給溫予酒打過電話,沒有打通便換成了短信,問什麼時候拍完,過來接他去吃飯。
溫予酒回了個‘1’給他哥,簡而言之就是忙完了。
景昔白大概是閑下來了,很快回複。
【把地址發過來,問小楓要不要一起。】
溫予酒看了兩遍這條信息,雖然不知道景昔白為什麼會突然扯上江楓,但能跟喜歡的人多待在一起也是好事。
于是他轉頭準備喊江楓,男孩子在他看過去的刹那,接通了打來的電話。
“父親,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聲音已經進入了江楓的耳朵裡,他向溫予酒示意了一下需要接電話,便繼續對電話那頭說話,毫不介意房間裡還有一個人。
“我沒有時間回去,學習時間很緊,而且我也有事情要忙。”
電話裡的人提高了音量,溫予酒聽到幾個模糊的字眼,很快被江楓的回話壓過去。
“我之前也跟您打過招呼了,不回去,我就算考到這個分數也起不到長臉的作用吧,您确定讓我回去不是想被笑話嗎?”
他摘下右耳的耳環,把飾品放在鋪好的紙巾上,“回去是準備被您罵還是被您打?前幾年過節您不也沒想過我麼,成績上升就突然想起來我還活着了?”
少年的話裡帶刺,眸色也冷下來,“……您和母親要離婚關我什麼事?……不對吧,父親。”
“您當年想把我打死的時候,似乎也沒考慮過我是您兒子。”
溫予酒看着鏡子裡映照出的另一個人,額前的碎發掩去了小半的眸光,江楓的聲音也沒有任何起伏。
“嗯,抱歉頂撞您了,不過我還是不回去,确實抽不開。我想您應該會認為,學習比回去吃飯更重要吧。”
江楓說完這句話便直接挂斷電話。
他看向溫予酒:“你剛剛喊我有事嗎?”
如果沒有江柘在開學期喊他回過一次郊區,江楓其實已經忘記了那個家是什麼樣子。每一次開門都要經受來自父親的打量,以及母親的不作為。
出去吃飯,也隻是江柘拿去炫耀的籌碼,隻不過高中的成績毫無起色,他已經有兩年沒有參加過所謂的節日團圓飯。
所以聯考分數公開後,他的父親才會給他打來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可以回一趟家。
藤條和鐵棍揮到身上的劇痛早就随着時間消逝,唯有造就的傷疤還牢牢地貼着皮膚,醜陋得不像樣。
家庭應該是什麼樣,才能被稱為家。
于淇說過她愛他,因為她是母親。
隻用口頭就能道出的感情,或許他也愛所有人吧。
景昔白接到溫予酒時,發現小朋友的身後并沒有出現另一位小朋友:“小楓呢?”
靳南把帶來的熱摩卡遞給溫予酒,問的另一個問題:“拍攝感覺怎麼樣?”
“他先回家了。”溫予酒把咖啡接過來沒有喝,“挺好的。”
江楓望過來的眼神,和沒有交集的那兩年,溫予酒目睹到對方獨行時所擁有的淡漠一樣,在下一個眨眼就能散于人海裡,怎麼也找不到身影。
緊抓不放隻會讓風更快停止。
于是他把釣竿收起,放走了欲要咬鈎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