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香氣撲面而來,秦迦一瞬覺得仿佛站在自己屋子門前,那香氣是栀子花味,和他的香薰一摸一樣。
在想法掠過的瞬間,周曳開口詢問:“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秦迦回過神來,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臉上。
一路上排練了無數遍的話卻說不出口了。
像是有一隻拳頭堵在他的喉嚨口,他隻能無助地上下滑動喉結,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忍不住皺皺眉頭。
大半夜來找自己一個女人,他的目的确實值得懷疑。
秦迦沒有察覺到她的戒備,他沉默良久,回頭看看周圍,深覺這裡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于是啞聲開口:“可以進去說嗎?”
說着還指了指自己單薄的外衣,找了個借口:“外面有點冷。”
周曳這才注意到他的穿着和外面的雪花,考慮兩秒,側身将他讓了進來。
秦迦進來後将門關的嚴嚴實實,這個動作卻引起了周曳的懷疑,她想到晚上秦迦看自己的眼神,警惕心被拉至最高。
難道他知道了什麼……想報複她?
“有什麼事快說吧,我要休息了。”這個猜測令她心中泛起不安,忍不住開口催促。
秦迦撣雪的動作一頓,他的目光落在沙發旁邊的小圓桌上,落地燈的燈光照在一個藤條工具籃上,裡面仍舊放着未織完的毛衣和毛線。
除此以外,籃外還躺着一束新鮮的栀子花。
這個季節在草原上很難尋得這樣的花卉,看樣子是有心人從城市裡運來的。
這一認知讓秦迦眸光驟然冷了下來,不用想他也猜到了那人是誰。
“你是來還藥的?”周曳眼尖地發現秦迦手中的藥袋,怔了怔。
秦迦正厭惡地盯着那束花,聞言眸光一頓。
沉默地将視線轉移到她身上,沒承認也沒否認。
周曳将他的沉默視為承認,她原來還在懷疑他動機不純,各種惡意揣測,此時由心底生出歉意來。
于是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謝謝你。”
周曳的笑容作用在秦迦眼裡,總會有出奇制勝的效果,比如此時,在她笑着道謝的一瞬間,他那顆因嫉妒而冷硬的心霎時軟了下來。
面對這樣的她,他是沒辦法說重話,擺臉色的。
“如果還沒好,就吃一點吧。”他扯了扯嘴角,語氣不鹹不淡:“記得看說明書。”
那模樣活像藥是他買的,而非周曳不小心落在他車上。
周曳沒忍住再次被逗笑,秦迦瞥了她兩眼,嘴角也跟着動了動。
氣氛再次活泛起來,周曳心情好了,主動開口:“你還想吃清湯面嗎?我明天正好有時間。”
秦迦點點頭:“好啊。”語罷還補充了一句:“你做的很好吃。”
沒人不喜歡受到誇獎,周曳此時看秦迦是前所未有的順眼。
兩人又面對面站了一會兒後,她試探性地問:“那……你還有别的事嗎?”
時間接近午夜,該睡覺了。
秦迦唇邊的笑意驟然頓住,他回憶起自己此番前來的真實目的。
周曳的視線如有實質,壓在他肩上,秦迦出身高,自小出入各種重大場合,從來沒有怯場的時候,可是此時此刻……他居然緊張了。
那股喉間梗塞的感覺再次襲來,頂着她的目光,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來,像是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周曳的眼神越來越催逼,在壓力之下,他慌不擇路吐出一句:“今天中午沒打到你吧,需不需要我賠醫藥費。”
話一出口,秦迦恨不得一巴掌呼在自己臉上——你是白癡嗎?
周曳愣了下,搖搖頭,皺眉回答:“沒有,我一點事都沒有,你不用賠償我。”
好好的氛圍被他親手毀的一幹二淨,秦迦覺得自己簡直糟透了,一在周曳面前,他就瞬間從人人仰慕的秦大少爺和萬人追捧的Lyon變成一個手忙腳亂的愣頭青……
偏偏是在她面前,他想将最好一面展示的人面前。
事情被毀的面目全非,秦迦惱怒的同時也燒毀了那份緊張,他帶着無限勇氣,橫沖直撞就要把一切說出來:“我是要和你說,我……”
“叮叮叮——”一陣尖銳的鈴聲将秦迦的吐露生生打斷,周曳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擡手示意秦迦等一會兒,轉身去接電話。
周曳沒看到的是,她背後的秦迦此時面色難看的可怕,手垂在身側,慢慢握緊。
他無聲地咒罵一句,連老天爺都要和他作對,還有一秒他就要說出那句‘我喜歡你”,電話偏偏在這時響起來。
再來一遍,他不知道又要做多少心理鬥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