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坐在窗棱上,風吹起她銀色的卷發,和腰上的外套一起飛舞:“這樓不高。”俞可把頭發紮成一個高馬尾,利落的墜在身後:“要跳麼?”
似乎被她的情緒感染,沈依袅勾起唇角同樣翻了上去,手指抵住她的手不讓其動彈,湊過來的臉上全是不服輸的惡劣:“這麼低,誰不敢跳?”
說着,傾身一躍而下。
目的達到,她知道沈依袅這種人最經不住激,于她而言激将法百用不厭,最适合在這種關鍵時刻來一下。
鞋尖落地,俞可不像旁人要滾上幾圈,她極其厭惡不必要的髒污,因此落地時的自姿态同舞台上輕盈的白天鵝,一舉一動透露着優雅。
俞可鞋尖一點穩穩落在地上,頭發一絲不亂地披在腦後,連臉上表情也不變。
沈依袅理幹淨衣服,眼睛不輕不重在她絲毫不動的臉上掃過,警告她:“别做無用的事情。”
聞言,俞可挑眉疑惑;“既然是無用的事,沈醫生又何必來此。”
林中,沈依袅找到早已安置好的袋子,拐入旁邊的斷壁,高大的牆遮蓋住她的身影,一牆之隔,隻聽俞可又問:“你來這裡無非是對他們不滿。”
正在穿外套的沈依袅動作一頓,随即揚起一抹冷笑:“這裡的所有人對他們都不滿。”
“所以你冒着危險來找那幾張數據單?又或者實驗人員死亡的證據。”俞可摩挲指尖,想起這工廠内令人發笑的條條框框規則:“找出來有用麼?”
沈依袅沉默了,她笑了:“關你什麼事?”
“我找什麼和你有什麼關系,倒是你一個底層工人擅闖實驗樓誘騙醫護人員,罪責數不勝數。”
一陣微風吹過,鹹甜的空氣帶着夏日特有的悶燥,陣陣熱浪撫不平人心中思緒。
把一起逃跑說成誘騙醫護人員,俞可對她也是開了眼,她停下正在打字的手,要發出去的消息所幸也不發了,目光平靜:“那仗勢欺人,多次僞造病例單,意圖盜取機密的你呢?”
沒想到沈依袅卻笑起來:“這你都能查到,從哪翻出來的。”
“論壇。”俞可不在乎顧不上那邊回了什麼,“要找到關于你的論壇帖子不容易,卻也能找到蛛絲馬迹。”
沈依袅把包塞回去,對她深表同情:“也是辛苦你這麼研究我。”
統一手環的屏幕本來就小,加之論壇内的搜索系統隻能搜索年月日,找下去不吃不睡要翻一天一夜,何況這隻是篩選。
她換回平常的白大褂,因着行事緣由特地繞了一圈遠路從廢棄樓對角回去,從另一個小道出去直接拐到食堂背面,幾個工作人員看到她們熱情地打招呼:“沈醫生,今天沒病人啊。”
沈依袅笑着點點頭,笑容溫和不失風度:“最近閑些。”
他們又唠了幾句家常,沈依袅一一應下,離開時俞可聽到剛才還熱情的兩個人換上一副厭惡的神情,嘀嘀咕咕:“這就是那個瘋子的那個女兒,瘦瘦弱弱跟個竹竿似的,他怎麼想的把女兒一個人留在這裡。”
另一個人也奇怪:“要不說他是瘋子呢,女兒一個人在這兒受苦自己出去享福,啧啧這父親還真是奇葩。”
“……“
沈依袅側頭看她的臉色,沒看到臆想中的落寞松了一口氣,此時手環叮咚一響,俞可低頭,看到小雅堆積的幾條訊息:
【你還好麼?】
【我想起來,俞老師說過外面的生活很好,但從未提過他的愛人,我……當時以為他的愛人離開了。】
【我隻是一個局外人,但他曾經告訴過我,想要和你一起安安穩穩生活的,他說過愛你和你母親。】
【抱歉,我說的太多了。他說過想要去c市找人,似乎是很重要的人,但無論我怎麼追問他都沒有告訴過我。如果你出去了……可以去c市找找看。】
一條一條看下來,俞可竟然真從裡面讀到了真情實感,不過是小雅的真情實感。
小雅被那個老禽獸蒙騙的不清,現在還試圖替他洗白。俞可拇指動了,幾下聊天框出現兩個字,按下發送鍵:【謝謝】
對面似乎沒想到自己說了那麼多她不想聽的還能被謝,許久沒有回複。
回完消息,俞可一擡頭看到沈依袅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目光從她的手環轉到臉上,意味不明:“忙碌的俞部長,可以離開了麼。”
經她提醒,俞可這才發現自己站在醫務室門口,而醫務室的主人倚靠在門邊看她,俞可面不改色叉掉聊天框:“收集線索的速度太慢,而且在這裡手機了也不一定有用,落得個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何況再過幾天就是歌舞比賽了,人正熱鬧。”
沈依袅一下子就懂了,她内心驚了一下,轉眼回複正常:“你準備做什麼?”
俞可低聲:“講理不行,那就動武。”
沈依袅眼皮一跳,直覺她說的這個辦法有用,但絕對不是什麼好辦法。
正在猶豫,又聽俞可真誠但不多的聲音:“我有别的事,下次能不能趕上這麼好的活動就不一定了,而且活動節目多也精彩,熱鬧。“
她一字一句問:”你會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