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清冷的醫務室今天來了位不速之客,俞可推門的手一頓,門内傳來微弱的說話聲,一道男聲飄入耳中。
“歌舞表演沒什麼不好的,你不覺得很放松麼?”男人語含笑意,“你不喜歡?”
沈依袅沒說話,手中手術刀旋轉不停。
她看向這個小少爺。
男人頓了頓,轉而問:“那個從禁閉室出來的,似乎叫0129,”
“你怎麼看?”他短暫地停頓,沈依袅面色疑惑,聞言思索片刻,恍然大悟般:“記得,那個在胡經理那得了好臉色的,一張嘴伶牙俐齒的很。”
她話鋒一轉,笑眯眯看着張一飛一頭張揚的銀發:“怎麼,你對她有興趣。”
“哪有。”張一飛立馬否認,擔心她誤會探身握住她的手腕:“我隻喜歡你。”
沈依袅表情一言難盡,到嘴邊的話轉了幾圈,終究還是咽下去。
手腕上的力氣有些大,皮膚接觸的觸感溫熱,屬于另一人的拇指在皮膚上反複摩挲,黏膩感瞬間遍布全身。
沈依袅不動聲色抽回手腕,不鹹不淡說:“她确實不錯,會吸引你倒也正常。”
張一飛尬笑一聲,再三保證自己除了她誰也不愛,又說了一籮筐的情話這才罷休,戀戀不舍地起身從醫務室離開。
晨曦的光芒從俞可推門而入時照射到玄關,正門朝東的醫務室迎接着一塵不變的晨光,例外的女孩随手拉個椅子坐下去。
鑒于第一次來醫務室,習慣于觀察的她早在進門的一刻把屋内全部看過,默默思考這座陰沉的小房間是怎麼得人青睐的。
同樣高度敏感的沈依袅,察覺到目光時沒有做聲,而是在她坐下後笑了:“俞部長大駕光臨,難不成是為了參觀我這幾十平的小地方吧。”
迎着目光,她把饒有興趣的目光壓下去一部分,眼睛從涼了一半的水上略過,四兩撥千斤:“地方雖小用處極大,還有這杯為我準備的熱水,沈醫生是心善之人。”
沈依袅:“?”
那杯原本是自己的熱水,先被張一飛認為是他的,後被這新上任的俞可颠倒黑白,倒沒名沒分了。
她嘴角抽了抽,挂着職業微笑回道:“比不得俞部長,硬闖舊食堂威逼利誘胡經理,才是真的良善之輩。”
二人一個比一個笑的虛假,奉承的話夾槍帶棒,沒一句好聽的。
偏偏兩個人沒一個翻臉,話說的甚是好聽。
三日時光如流水飛逝,第九工廠一改往日的死氣沉沉,諸多店鋪挂上紅色喜字,還有處處皆可見的彩帶。
炫彩燈光光芒四射,複式宮殿的吊燈晶瑩剔透。
俞可仰頭,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看到一片陰沉沉的天空。
離開場還有段時間,沈依袅找到她時,女孩身後跟着一身休閑服但手抱文件的助理,愁眉苦臉地算着支出。
一轉眼,俞可看見信步而來的沈依袅,隻見她畫了一個淺淺的淡妝,平直的黑發此刻發梢微卷,杏色小背心外罩着寬大的條紋衫,下身一條寬松長褲遮到腳踝,隐約看到裡面白色長襪。
俞可眉梢微揚,目光在她的衣服上紳士一圈,“品味還行。”
同樣審視對方穿搭的沈依袅微不可查地啧了一聲,目露不忍:“你買這衣服的時候眼間接性瞎了麼?”
沒有理會對方犀利的問候,俞可隻短暫地笑了一下,指尖摩挲着冷硬的耳釘,同樣看向她的。
沈依袅心尖一跳,暗罵她怎麼這麼急,随口敷衍兩句便離開了。
盯着她纖弱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視覺中,助理在一邊弱弱地提醒她才回神。
助理回報的很無聊,都是一些用度的開支,但這些開支已經超過預算,小助理這會兒正忙着想怎麼才能填補空缺。
聽到一半,俞可打了一個哈欠,直接當了甩手掌櫃讓小助理自己看着辦,離開後順口問了一句幾個小組的人是否到齊。
小助理給了一個靠譜的答案,俞可抓起鑰匙,在人群中悄然離場,腳步向着辦公室而去。
直到進入辦公室,白熾燈照在空無一人的工位上,沒有分給其他東西一分多餘的眼神,俞可在雜物室找到一台舊式電腦。
掃去台面上的灰塵撲撲,俞可開機時間用了整整兩分鐘,電腦稍微卡機,對她而言還算能用。
噼裡啪啦的鍵盤敲擊聲,一串又一串代碼敲在屏幕上,她蹙了半晌的眉毛逐漸舒緩,快速敲擊的之間也停下。
僅僅半個小時,她寫好了一串又臭又長的數據。
這串數據的功能很簡單,隻能在特定時間把編輯好的信息發到選擇内的人通訊器上,而選擇範圍卻大了很多。
沈依袅那邊不太好行動,逃生通道過于分散,解決看守和開鎖也要一些時間,算算時間與估量的差不多。
盡管沈醫生多次說明她的人經過挑選,對手的肱二頭肌也不小,似乎撂倒一頭狗熊。
離開時,俞可輕手輕腳地鎖了門。
輕快的步伐直奔工廠内最高的那棟樓。
此時,俞可手環震動。
懸浮欄上隻有簡單四個字——一切就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