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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疊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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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快發現這就是他能得到的全部信息了。更深更關鍵的信息十分艱深并且一刻不停地變化着,他大腦現在的解析速度完全跟不上,早就因為信息過載開始痛了。

沒錯,五條悟的眼睛很厲害,但是處理信息的終歸是大腦,遺憾的是他的大腦沒法像他的眼睛一樣天生突破人類極限,他的力量也因此受到了限制。每天他的大腦都在處理海量的或被動或主動接收的信息,頭痛基本伴随他的成長,要是強行解析信息,他一定會痛暈過去。那是非常丢臉的事,更何況這裡不是自己的卧室。

另外,五條悟确信自己已經注視那隻咒靈超過一分鐘。換别的咒靈被他這樣看着,不超過十秒就會有所行動,要麼逃跑要麼不要命地沖過來——可那火苗還在睡覺!

五條悟很不痛快。從來隻有他無視别的東西的份,沒有他被無視的情況!

于是他做了個大膽的決定——攻擊那個咒具,試探一下深淺。

當然,他也想借這個咒具檢驗一下自己現階段的水平。他的術式——可以控制空間的「無下限咒術」——現在正處于由控制咒力流向讓術式運轉得像呼吸一樣自然過渡到參悟術式順轉「蒼」這一階段,目前他能彈開甚至破壞任何沒有咒力的咒具,但還從來沒打過特級咒具,畢竟就算是五條家也不會舍得把特級咒具拿出來讓他實驗。現在别人家的特級咒具近在眼前,弄壞了五條家也賠得起,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但五條悟萬萬沒想到,那把刀周圍的空間剛出現扭曲的趨勢,咒靈就蘇醒了。

火苗變成烈焰的時間不過須臾,黑色火舌猛地向他的方向一跳。盡管受制于刀鞘和祭台上的咒符它沒能真的跳出來,但是幾點咒力化成的火星甩過來,與他用術式制造的空間屏障相撞,居然就這樣把他震飛了!

倒飛出去坐在地上,五條悟的腦子并沒有變得一片空白,而是一刻不停地處理着剛才短短一瞬六眼接收到的訊息。所以他并不是為失敗懊惱,隻是有點困惑。這世上能讓他感到困惑的東西可不多。

想了想,五條悟問:“叔叔,那把刀裡的詛咒是怨靈,怨氣很重,的确有特級的強度。關于那個詛咒真的一點記載都沒有嗎?而且,朝露家怎麼敢隻用一把刀鞘和那堆符咒來封印它?萬一鎮壓不住它怎麼辦?”

“嗯——至少在我有權限看的資料裡是沒有關于「業火」的書面記載的,禅院和加茂知道的跟我應該也差不多。一定要深究的話,隻有那位大人可能知道了吧,畢竟是同一個時代的……”五條尚彥回答,“不過不用擔心,悟。隻要它認主就絕對翻不起浪了。不管它要幹什麼,它的主人總能壓制它。”

五條悟皺眉:“朝露家的人有這麼強嗎?”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它的上一任主人很強。她之前是特級咒術師喲。”

五條悟微微瞪大眼,因為他看見自己的叔叔露出一個好像很難過的笑容。

“我的同期,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朝露黃泉。悟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她還抱過你呢。”

十分鐘後,朝露透和朝露時翔終于正式踏入朝露之村的地界。朝露時翔抱着朝露透走過還算寬敞的石闆路上,目不斜視地經過那些房子和那些盯着他們竊竊私語的家族成員。

朝露家族世代聚居于京都北部山區一個村莊裡,村子環境不錯,依山傍水,和普通人居住的村鎮用結界隔離。倒不是朝露家想表現得遺世獨立,這是絕大多數咒術傳承沒有斷絕的咒術家族都會做的選擇,純粹是為了不惹麻煩——自己家的咒力跑不出去,外面的詛咒也進不來。

走到一處開闊場地旁邊時,朝露時翔瞧見有群小女孩在玩,有的在跳皮筋有的在翻花繩,其中有一個女孩他們認識。他向上托了下朝露透,問她:“要去跟神樂打聲招呼嗎?”

朝露透扭頭望向那些嬉笑打鬧的女孩子,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堂姐朝露神樂。大她三歲的朝露神樂同記憶裡一樣瘦弱,柔順的黑發披在背上,穿着一條白裙子,正坐在水井邊緣和另一個同齡女孩聊天。或許是在聊高興的事情,那雙和她母親一模一樣的青色眼睛彎成兩道弧。

朝露透雖然對朝露家很抵觸,但是對這位堂姐沒有太多感覺。在那半年裡,隻有朝露神樂還像以前一樣對待她,從沒有欺負過她,她被砍傷眉骨那次也是朝露神樂把她送去山下診所治療的。

可是她也忘不了,朝露神樂從來沒有站出來制止過那些人,總是一臉憂懼地躲在不起眼的地方默默看着。

“那是誰?”朝露透木然地将臉轉了個方向,冷淡地反問。

朝露時翔便沒有強迫她,帶她走了。

他們很快就走進一條幽靜山道,在道路盡頭,伫立着一座背靠山坡、面朝懸崖、能将山下景色一覽無餘的房子。那是他們曾經居住的房子,也是村子裡最不起眼的一座房子,因為修在最偏僻的懸崖上,還與最富人氣的地帶隔了一條又窄又長的山路。

朝露透記得這座房子是媽媽六歲剛當上家主時選的居所,之後便一直住在這裡,即便結婚生子也沒有搬離。或許正因如此,這裡的氣場才不像剛才走過的地方那樣排斥她并且惡意滿滿,而是給她一種充滿悲傷和痛苦卻溫柔無害的感覺。

好久不見,朝露透在心裡說道。

走進院子裡,朝露透越發感到親切。曾經被她爬了個遍的大樹們還是很有生命力,以前他們栽的那些花看起來都還活着,現在紅白兩色的侘助開得正豔;還有那處養過魚的小池塘,水面現在呈現渾濁的墨綠色,想來已經沒有魚生活在裡面了;池塘邊的手水缽裡仍有活水,輸送清水的驚鹿猛然間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果然還是最喜歡這個地方。

一位花甲之年身着和服的女性從房子的正門出入口走出來。她看見父女倆後,滿是皺紋的臉上立即浮現慈愛的笑容。

“歡迎回來!透小姐,時翔先生!”她說。

朝露時翔拉着朝露透一起回禮:“蘭女士,好久不見。”

“你們可以直接用這些房間,我有空就會過來打掃,房間都是幹淨的。”安井蘭笑着說,接着彎下腰打量朝露透,“太好了,透小姐氣色比以前好很多,精神看起來也好,跟爸爸一起生活一定非常開心。”

“婆婆,好久不見。未咲阿姨怎麼樣呢?”朝露透看向這位從出生開始就在照顧自己的老人,露出一個淺笑。

朝露時翔輕輕拍了兩下女兒的頭:“對哦,你還不知道呢。未咲小姐現在已經是京都大學的教授了哦。”接着他又對怔住的安井蘭說,“抱歉,其實透早就說得出話了,隻是考慮到朝露家這邊的情況就一直沒有告訴您。”

安井蘭是老保姆,從朝露透的爺爺朝露景太,到朝露累和朝露黃泉姐妹,再到朝露神樂和朝露透這對堂姐妹,她照顧了三代人、兩代家主。老太太是真的把朝露透當親孫女養,而且朝露透被扣在朝露家的半年裡也是由老太太費心照顧,所以對于一直瞞着安井蘭這件事,朝露時翔心裡很過意不去。

“沒關系!我明白的——我明白!不告訴我是對的,我一定會忍不住告訴别人,一定會給你們添麻煩……太好了,太好了……”胡亂點頭,安井蘭慢慢紅了眼眶,擡起一隻手仔細又小心地摸着朝露透的臉,“我一直在擔心,透小姐說不了話,在外面會不會也遇到麻煩……可我又不敢擅自去看你們……太好了,病治好了就好……”話還沒說完,眼淚便成串地掉了下來。

在朝露透離開朝露家不久,朝露家就想與安井蘭解約,正巧那時候她的女兒安井未咲被京都大學聘為教授,希望她能回家頤養天年,怎麼看她都沒有理由留下了。然而安井蘭堅持要留下,理由是她得照顧朝露神樂到她去高專讀書為止,這是她與朝露景太的約定。這個約定完全屬實,而另一個她不敢說出來的理由是,她放心不下朝露透,必須得再見她一面。她經常會夢見她看着長大的孩子在朝露家之外也會被人欺負,那些人一邊欺負朝露透一邊逼朝露透說話,因此夜夜不得安甯。

現在,安井蘭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朝露時翔剛想說點什麼緩和氣氛,卻見朝露透伸出手,手指輕輕地、小心地挨上安井蘭的臉,抹開她的眼淚,最後輕輕地笑了一下。

“我現在很厲害的,婆婆。不要哭。”朝露透說,“沒人能欺負我了。”

這個瞬間,安井蘭記起了朝露黃泉。

剛繼承業火,被那群惡鬼剪去長發、燒掉以前所有衣服、修改資料,變成男孩子的年僅6歲的朝露黃泉。

那時的朝露黃泉一直在忙着安慰她和朝露累,手忙腳亂地抹掉她們臉上的眼淚,說:“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他們絕對不可能再欺負我們,我現在可是朝露家最厲害的人!”

直到天亮,朝露黃泉都沒有掉一滴眼淚。

恍惚間回過神,安井蘭反應過來,趕緊拿袖子擦幹淨眼淚:“好,好——婆婆不哭,不哭了。”下一秒眼裡再次溢滿淚水,便低下頭悄悄揩盡,“小黃泉……真好呢……”

“蘭女士,拜托你照看一下透,我要去見一見那些人。”朝露時翔悄悄歎了口氣,說。

“沒問題吧,時翔先生?要不要叫上累小姐一起?”

“沒問題的,反正也隻是走個流程。我盡快回來。”

說到這裡,朝露時翔朝朝露透眨眨眼:“但也有可能晚點回來。你明白的。一定要乖乖待在家裡等爸爸回來,明白嗎?”

是要去調查吧?朝露透闆着臉,也朝爸爸眨眨眼:“我明白了。”

朝露時翔進屋換了身和服後才出門,之後朝露透和安井蘭便并排坐在檐廊上閑聊。到了中午,安井蘭給朝露透做好午飯跟她一起在這座房子裡吃,朝露時翔并沒有回來。朝露透以為他被留下聚餐了,還在心裡偷笑。

下午,朝露透睡了個午覺,難得沒有做任何夢,一直酣睡了三個小時。睡醒後她就自己在院子裡玩,等爸爸回來一起吃晚飯。

但是安井蘭提着保溫盒來的時候,爸爸依然沒有回來。朝露透隻能詢問安井蘭,可惜安井蘭也不知情,但是告訴了她「業火」在明天九點儀式開始前都會保管在因緣神社。

仔細回憶了好一會兒,朝露透才想起因緣神社的位置。這個村子分為三層,村子的各個入口、玩耍的開闊場地和大部分人都在第一層;第二層主要是住着幾座比較豪華的房子和瀑布,她家的房子也是在第二層;第三層便是家族墓地和因緣神社,這兩個地方要麼設置着結界,要麼常年挂着鎖,根本沒法随便進去。

但是她必須找到爸爸。再等等,要是爸爸一直不回來她就出發。朝露透這樣告訴自己。

她一直等到将近十一點,爸爸還是沒有回來。

于是朝露透拿上手電筒沖向供奉室。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了,腦海裡難以自制地去想一些糟糕的發展,因為不安而煩躁,因為煩躁而幾近抓狂。

去因緣神社就算抄近路也要先下坡再上坡,上坡的坡度也不小,因此當朝露透手腳并用跑到神社石階前的河邊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但她沒有休息,僅是用嘴巴深吸一口氣便一鼓作氣沖過那條剛沒過她膝蓋的河流。她聽到一聲奇怪的鈴聲,但她沒有理會,繼續跑過台階兩側的篝火,停在神社的雙開木門前。

可是和印象中不一樣,門上沒有挂鎖。

朝露透喘着粗氣用力推開門,從門縫裡鑽了進去。燃着幾根蠟燭的神社裡空蕩蕩,隻有占了一整面牆的祭台和擺在祭台上的刀。朝露透四下環顧,關掉手電筒,打算上前看看祭台上有沒有什麼線索。

可離那把刀越近,朝露透的注意力就越是被它吸引,在祭台前停下時,她更是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下刀鞘。

刀鞘非常溫暖,像是被誰提前捂熱過一樣,不過朝露透清楚,這是刀鞘上的封印仍然生效的證明,咒術師補充給它的咒力被那些咒文有序分配,好好地運作着。

但她又覺得這溫度不太對,有點過熱的感覺。這種靠别人注入咒力才能使用的咒具和那些耗能的普通機器一樣,在過熱的狀态下繼續使用是會壞掉的。

她記得爸爸說過,檢查咒具要先去“看”咒力是否存在,如果存在就“拉”着它的咒力按能走通的回路走一遍,以此判斷回路是否出錯和能量是否充足,當然也還有别的情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朝露透此刻似乎完全遺忘了對咒具的抵觸,手指在刀鞘上流連,真的開始嘗試使用自己的咒力了。

然而她的咒力輸出被切斷了。磅礴的咒力突然從身後撲向朝露透,封死了她所有逃跑路線,眨眼間便具現化出一條粗繩子将她捆綁,還威脅似的将她吊起來,在她脖子上多纏了幾圈!

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朝露透下意識掙紮一下,就換來繩子越勒越緊的待遇。呼吸困難總算讓她回過神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幹了什麼事。

怎麼會?她剛才居然直接用手碰了咒具?還想用自己的咒力去接觸它?朝露透一邊抓着脖子上的繩子,一邊驚悚地盯着祭台上的刀。她想不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裡。你想幹什麼,朝露透?”有一個聲音在質問她。

朝露透的思緒立即被拉回現實。她頭皮發麻,心髒劇烈地搏動着,額角也開始跳痛。她微微瞪大眼睛——

繩子是名為「籠中鳥」的術式。無論是這個術式還是這個聲音,都讓她感到無邊的恐懼和憤怒。

這兩種情緒強烈到讓她的咒力自動流轉起來試圖防禦,卻因為被術式封住所有出口隻能在她的身體裡橫沖直撞,最後全部跑向大腦。大腦裡像有一柄尖刀攪來攪去,痛得她想哭。

“明明已經能說話了,居然還這麼不懂禮貌啊。”一隻手扯住她的頭發往後猛地一拽,逼着她仰起臉來,“長輩問你話的時候要好好回答,難道這種禮節還需要我來教嗎?”

來人是朝露駿雄。已經生出華發的朝露駿雄和兩年前一樣,精神矍铄,表情冷漠。

朝露駿雄說:“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你到這裡來的原因。你又想用你的術式幹什麼壞事了,對吧?先提醒你,五條家那個六眼都被業火打敗,你要是敢對業火下手,隻會比他更丢臉。”

幹壞事嗎?果然,在朝露家眼裡,她永遠都是一個壞小孩呢。朝露透笑了出來——是真的笑出來了,嘴唇咧開,露出幾顆牙齒,充滿挑釁意味的快樂大笑。

這是她以前絕不敢對朝露駿雄露出的笑容。

她說:“我知道……我很丢人。比起朝露晴祝,我還差得遠呢。”

然後她如願以償地看見朝露駿雄的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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