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永安知道他兄長打算食言,但眼下在皇宮中自己若反抗,隻怕罪名會更重,隻好由着侍衛将自己押往天牢。剛出門他就看到了呆在門口處的霍歆,霍歆低垂着腦袋不敢看他。
見霍歆在這裡,項永安估摸着剛剛他同項永昌的那番沖突肯定是被她知曉了。這沒什麼不好,讓更多的人知曉項永昌的無恥之舉也是一件幸事。
莫麗蘇上一刻還在為自己終于能逃出險境而感到高興,下一刻她就親眼見證這兄弟倆之間的沖突,這如同過山車一般的心情讓她懵在那裡沒有動,眼睜睜看着項永安被帶走。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項永昌就把她拉到一邊,把她逼在牆角處,一隻手撐着牆壁一隻手捏着她的下巴,紅着眼睛喝問她:“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跟他走?”
莫麗蘇本來還挺害怕的,但被項永昌這麼一質問,心中的怒氣反倒被激起來。她素來吃軟不吃硬,想着項永昌做了那麼多卑鄙無恥的事兒,竟然還有臉問?
刻在她骨子裡的倔勁兒和狠勁兒一下子就蓋過了恐懼,她用兩隻手把項永昌捏在她下巴上的那隻手掰開,沖他吼道:“我想起來了!你從前做過的那些事兒我都想起來了!你問我為啥要和王爺走,那是因為我……”
話到嘴邊,莫麗蘇最後“愛他”那兩個字愣是沒說出口,她覺得她和項永安那點交集還稱不上“愛”,愛他的是莫浔兒,不是她莫麗蘇。
後面兩個字沒說出來也足夠刺激到他了,項永昌放下撐牆的那隻手臂,往後踉跄退了幾步,在那裡像是自語一般:“你想起來了……浔兒你想起來……”
莫麗蘇看他那樣子,跟自己那些被發現犯錯的學生差不多,心軟一下,想着莫浔兒的苦她也沒受過,自她來皇宮,這個男人對自己還算不錯,就不忍心再刺激他了。
她揉了揉自己被他捏得發痛地下巴,乘勝追擊道:“皇上,我既然已經想起往事,那你還是不要離我太近,免得我受刺激,一下子就自盡了。”
項永昌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莫麗蘇看他沒有進一步的舉動,便小心翼翼地貼着牆面碎步挪動着離開了這裡。
“貴妃娘娘,你沒事兒吧?”莫麗蘇一溜出來,站在門外的霍歆就上來關切地問她。
若不是她突如其來地問了這麼一句,莫麗蘇差點就忘了她還在門外等着自己。她搖了搖頭,說了三個字:“我沒事。”
但怎麼可能沒事兒呢?剛剛被項永昌逼到角落的時候,莫麗蘇都差點兒以為自己玩完了。她不是一個習慣于和别人讨同情關注的人,更何況讓霍歆在這裡等她已經夠不好意思了,再和人家喋喋不休地抱怨有什麼意思?
莫麗蘇面色慘白地回到關雎宮,霍歆觀察到她神色不大對勁兒,就主動離開沒有再陪着她。
霍歆在還好,她一離開莫麗蘇反倒更緊張了,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心髒處,自己的心依舊“砰砰”跳動得很厲害。她不知道項永昌接下來會怎麼處置自己,會怎麼處置項永安。
這個瘋子,為了達到目的啥手段都會用,搞不好能把自個兒的親弟弟給殺了。
項永安也未免太慘了些,本來自己是得理的一方,卻反倒被欺負,她在這虛幻的世界裡再一次見到什麼是強權之下無道義。
項永安被關押的事情,沒過多久就傳遍朝堂上下。畢竟是一個戰功赫赫的王爺,加上他被關的理由是什麼“頂撞天子”,明眼人一下就看出這其中的蹊跷。
“頂撞天子”這件事情說不大說小不小,畢竟是親兄弟難免會生龃龉,若項永昌不計較,這事兒就過去了。所以有那些自作聰明的大臣,勸項永昌放了項永安。
不料這回卻觸了項永昌的逆鱗,他把那些勸谏的大臣輕則當朝訓斥,重則賜一頓闆子關牢房,一時之間衆臣人心惶惶,怨聲載道。
項永昌生氣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件事兒本來隻是他們兄弟之間個人恩怨,如今卻摻雜了旁人的評論。他做事有虧,雖然衆人不知其中内情,但這些勸谏總有一種将他過往錯事公之于衆的錯覺。
虧心事兒做多了,是會草木皆兵的。
這種愧疚令他在莫麗蘇面前小心翼翼,他怕自己處心積慮最後卻一無所有,沒了心愛的人也沒有了手足情深的弟弟。
他雖小心翼翼,但卻将莫麗蘇看得很死,甚至怕她真的會自盡,他都不許後宮裡所有的女子佩戴簪子。
對于莫麗蘇來說,嚴加看管、不讓她帶簪子都沒什麼,有命活就挺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