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南梨盛着兩碗面條拉着夜冥決坐到凳子上,“來,剛下的,趁熱吃。”
這頓飯,林老婦并沒吃多少。兩人都沉着臉,這事兒就像沒揭過去般,隻是大家都未曾再提一句。
暮色暗濃,烏雲遮擋了皎月的光亮,使得周遭漆黑一片。
南梨靜躺在炕上字勘句酌地回憶晚飯時所有對話。夜冥決今日的舉動是擺了明的告知她母子關系并不好。而林老婦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她離開這個家。
如此急不可待,是為何?
許是今日太多事,南梨想着想着便昏睡過去。一覺睡到天蒙大亮,她一如往日般做好早飯,唯一不同的亦是林老婦并未同她講過半句話,甚至連頭也不擡一下。
她也是不想觸及那個話題,便回身進廚房将豬油熬好,又做了一批肥皂送去鴛寶閣。陳掌櫃見南梨背着竹簍,立馬上前接過,“夜夫人啊,老陳可盼你盼的脖子都長了。”
南梨擡手擦了擦額間的汗,淡笑道,“陳掌櫃久等了,這些天有些忙,便拖沓了些。”
“無礙無礙,快進來喝杯茶。”随着陳掌櫃,南梨上了二樓。
漸入廳堂,茶桌上碗盤森列,顯然早已布好瓜果茶。南梨隻喝了口茶水,坐等着陳掌櫃的分利。
半盞茶功夫,傳來一陣腳步聲。擡眼一瞧,是陳掌櫃來了。隻見他抱着賬本和一沓銀票,紅光滿面地落座于對面。雙手往前一遞,“夜夫人,這是上一批的盈利。”
厚厚一沓的紙張看的南梨眼睛都直了,緊忙接過來細數,一張,兩張……總共一百三十兩。她心裡七上八下的,這莫不是在匡她吧!
她忐忑地問道,“這……全是我的?”
見南梨如此出乎意料,陳掌櫃拍桌子開懷大笑,“夜夫人,前20塊兒肥皂老陳我是3兩一塊兒賣出,随後的30塊兒肥皂都是加了高價被大戶收走的。”
陳掌櫃面露欣喜,“你有所不知啊,這肥皂口碑被傳得幾乎為神了,而且還用得快,這大戶啊,恨不得幾十塊幾十塊的買。”
“還是陳掌櫃眼光獨到,做生意真是讓南梨佩服。”
兩人一番叙闊,南梨心中了然,她确實沒想到小小肥皂能在古代如此盛行。送上門的機會她怎麼能放過?眼下擴大生産才是關鍵,她一人實在做不了多少。村裡的人她一個都不信,這人改去哪找呢?她還需好好合計合計。賺到足夠的銀子,她才能安身于亂世,并且…她不想這世間再有小寒了。
陳掌櫃将她送至門外,南梨便回了家。
夕陽西下,土道上鬧哄哄的,十幾個孩子在路旁厮鬧追趕,好不快活。
南梨做好飯菜端進屋内,林老婦坐在炕沿上依舊低沉着頭,飯來張口的倒是吃的挺多。碗筷‘哐啷’作響,訴說着她的不滿。二人無言,誰都未曾開口。
山中垂楊萬縷,天穹中幾顆星星時隐時現。洞中仙泉滿溢,幽曲的石邊萌出一片碧綠的青頭。
南梨仰躺在泉裡的巨石上,看着四周缥缈的熱氣,繼續思攏着昨晚未完的記憶。
據原主記憶林老婦和夜冥決是三年前來到陽曲村,村民對這兩個外來戶甚是不待見。林老婦好似不怎麼出門,僅有的兩次出門都是與原主有關。原主嫁來這段時日甚少見到夜冥決,原主很怕他,總是躲的遠遠的。夜冥決雖寡淡,但每次回來都會給原主稍些零食。但對于林老婦卻僅留下能過活日子的銀兩,可以說是能保你不餓死的銀兩。
他們母子到底誰正誰邪?
林老婦試問玉佩是否賣掉時為何是松了口氣?破廟裡夜冥決的話說不震撼是假的,震撼的她來不及多思。能将亂世看的如此透徹之人,怎會是泛泛之輩。
南梨思忖的眉頭緊蹩,完全不知山洞外有一隻猩熱的雙眸一直往裡窺探。
王屠夫大兒子王大福自打南梨走出土坯房子便一直尾随,将他爹囑咐的忘的一幹二淨,此時胸口處還抱着那二斤豬肉。
蒼樹下,王大幅一臉壞笑笑。誰能想到他爹讓他來送豬肉,剛巧遇上南梨出門還提個筐。他轉念一想,這日頭西落她着急忙慌的幹什麼去?便偷偷地尾随而來,沒成想轉身便進了山洞。一女子進山洞不都是那碼子事兒嗎?王大福緊眯着雙眼,這娘們身段好,那小臉叫一個透亮兒,天光都快沒了,說不定跟哪個漢子在裡面呢。他可不能貿然的進去,他要在這裡等着南梨出來,之後在......王大福一臉饕餮像,還沒吃到嘴便滿腦子畫面。
樹上的暗五一刻也不敢松懈,雙眼一直沒離開過王大福半分,心下暗忖:你可千萬别正出什麼幺蛾子,被小娘子發現了他蹤迹,主子怕是損失大了。
暗五在樹上看的着急,這王大福怕是不會進去了。不如現在敲暈了他,不然等小娘子出來怕是不能随意現身。下一秒,暗五躍到王大福身後一記手刀砍于脖頸,王大福瞬間倒地。暗五拖着王大福的身體藏到蒲草叢裡。
這時,南梨從洞口款款走出。萬物寂靜,好似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月兒悄露一角,南梨剛踏門而入,便聽到林老婦房中“哐當”一響。
她緊忙提步上前,奪門而入。炕下大藍花被攢成一團,地上瓷碎狼藉。林老婦摔在地上好不狼狽。灰麻布衣上浸滿了茶水,斑白的發絲淩亂無序。
南梨将林老婦從地上扶到炕沿,“婆婆,您怎的如此不小心。”
一句無心之話,沒成想林老婦拽着她胸襟嚎哭,“梨兒,老婆子我對不起你。”
“老婆子是惡人,隻想着梨兒離開這個家就能活的開心。卻未曾想到如今這世道本就滿目瘡痍,你一小小女娃兒能去哪呢。”
林老婦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南梨喉中一哽,尋不到任何話語相對。這林老婦不去唱雙簧,實屬損失一員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