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你找什麼呢?”
夜冥決手中一頓,并未受到驚吓。果然不出所料,林老婦的确會武。于是,他回身說道,“拿回我的東西。”
随即嘴角一勾,瑪瑙盒子靜躺于他手掌之中,“謝謝你替我保管這麼多年。”
林老婦陰眯着眼,手撐着炕緩緩爬起,“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是南梨!”她肯定道,下一息便咧嘴大笑,“兒啊,娘沒給你,是沒到時候。”
“你還小,有些事情啊,還是别太早知道的好。”
夜冥決懶得跟她掰嗤,如今目的以達,林老婦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具死物罷了。見她并未打算出手,他一躍而起瞬間,林老婦電火間伸手抓住他的腳。
夜冥決快速鎖腿一閃,直落餘地。
兩人異口同聲問道:“你會武?”
林老婦搶口道:“你到底何時學的?”
她從小養到大的狼崽子怎的會武功了?誰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動手腳!這狼崽子到底知道多少當年的事情?腦子裡的疑問越來越多,林老婦感覺自己這些年像是被戲耍般滑稽又可笑,于是緊攥着拳頭,咬牙切齒地向前沖上去。剛一伸手,夜冥決一個側躲反制,“卡擦”,骨頭斷裂的聲音。
林老婦捂着肩膀發出駭人的尖叫。
門口駐足半刻的南梨聽到林老婦的慘叫,心裡咯噔一下。她本欲來告訴夜冥決先找鑰匙,沒成想剛到門口便聽到二人争執。夜冥決竟也會武,她竟從未發現過。說不失落是假的;她一直深知夜冥決非池中物,但他好像套娃一樣,剝掉一層,還有一層。她遂似很難走到正中心,看到他原本的模樣。
正當她垂眸神傷之時,屋裡傳來聲聲打鬥。來不及多想,她直接奪門而入,兩人視線同時超她看來…
南梨鈍感急促,垂于身側的雙手緊攥着褲邊,顯然是慌張的不知說什麼。
林老婦看着南梨驚措的模樣,大抵是不知夜冥決會武,心神瞬時愉悅。她不是看不出來這小妮子對這狼崽子上了心,所以才暗中讓王大福抓了她。這樣又打了狼崽子的臉,即毀了南梨的一切。她就是要看着狼崽子一無所有,所有他在乎的東西她都要毀掉。于是,林老婦率先搶口,“南梨啊,這狼崽子陰沉着呢,藏的事情可不少啊。”
南梨一聽,便知道林老婦想幹什麼。于是她淡然一笑,“隻要他不是在外面另娶佳人,對我藏多少都行。”
皎潔的明月照着南梨的眉眼,并無半分扭捏做作;此等從容即是皇宮裡的公主也難有半分。原本他以為南梨會質問他,畢竟在她危難之時,他從未以武現身。可如今她這副身姿,倒是顯得他狹隘了。
相比夜冥決的沉着,林老婦倒是狂躁激動,她恨眼對南梨大叫着,“一個男人對你萬般隐藏欺騙,你怎能受的了?
“隻要我最在意的事情不欺我,其他事情皆不是我管轄範圍。他想講我便聽,不想說我便不問。”
林老婦顯然不相信南梨如此大度,哪個女人受的了男人的欺騙和隐瞞。于是,她又接着拱火,“他不在意你,才會對你隐瞞。愛你的人,是萬不會對你隐瞞半分。孩子啊,你太小了,莫被人騙了。”
南梨依舊淡然處之,“對啊,我認同你說的。”
見有戲,林老婦眼睛一亮,也不管夜冥決怎麼怒瞪她,于是又說,“所以啊,你跟着心裡沒你的男人不是自讨苦吃?梨兒這般貌美,何不找個疼愛你的?如今亂世,還是得找個能安身吃飽的人家。”
“你的意思是讓我出賣我的皮囊,就為了吃飽?”
“傻孩子,什麼叫出賣,你也得找個你喜歡的啊。”林老婦苦口相勸,她遠眺窗外,眸中竟有幾分真意,“喜歡你的人才會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不喜歡你的人哪怕你在喜歡,隻會讓自己陷入痛苦之中。不如趁早離開,不要等後悔的時候,花季都過了,把自己耽誤了。”
“不喜歡你的人和還未喜歡上你,是倆個概念。前者肯定,後者未知;我不會否定未知的東西。”南梨盈步上前,“對于完全不喜歡我的人,我斷不會執着半分。如果一個人并未對我打開心扉,我想,我應自省吾身;每個人都有秘密,也都會選擇性告知,有一些秘密是善意的隐藏,并不是對感情的不忠。”
林老婦回身望着她,那雙眼好像藏掖着無數秘密般滄桑深沉。遂後她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沙啞着嗓子說,“你信不信等會兒他便會殺了你。”
南梨側頭望向一直緘默的夜冥決,他并沒有回看她。刀削般深邃的下颌冷透着生分,劍眉下的幽眸盡是疏離。他矗立于這狹小的屋子裡,明明那麼近,她卻感陌生至極。仿佛靜默給了她所有的答案,所有的話語都顯蒼白。
于是她苦澀一笑,“你會殺了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