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似乎沒見過這麼有禮貌的,來來回回打量魚在溪幾遍,不敢确認,又看了一圈秦奈、苗沛、小辭,問:“你們真是山上的修士?”
魚在溪早就習慣這陣仗了,從善如流答道:“不是,我們是散修,好多年沒上過山了。”
老兵摸了摸下巴,緩緩搖頭,“不對,你們這雲舟是新樣式。”
還是個見過世面的,魚在溪低頭笑笑,再擡頭歎了口氣,“實不相瞞,這是我們搶來的,實在不光彩,沒想到被您看出來了。”
老兵沒信,但轉而問:“來洛中做什麼?”
“來找人。”魚在溪小聲道,又做賊心虛一般靠近老兵,問,“前陣子來沒來過一個披着黑袍的修士,他搶了我們東西,我們在找他,很重要的東西。”
事關他能不能回家!
不等他再次想好說什麼,老兵突然往後一退,眯起眼睛打量,夜晚無月漆黑一片,魚在溪用靈力輔助才能看見點對方的表情,但也看不清,他下意識擡腳走近一步,歪頭問:“有何不妥?”
“黑袍修士都走了半年有餘,你們如今追來,真是來找人的?”
魚在溪聞言愣了,“半年?可我們查到的,他上個月還出現在這城裡,怎麼會這樣?”
話落不等老兵說什麼,他就回頭問秦奈,“難道我們查到的那個修士不是他,那可糟了,倘若釀下大禍,掌門非……”
說到這兒,魚在溪收了聲音,不好意思幹笑一聲,對老兵點頭,“實在抱歉,我們得去其他地方了。”
聽到這兒老兵急了,哎了一聲,趕緊道:“你們不能走,什麼掌門,你們是來抓人的,他是罪犯?”
罪犯這詞聽着好遙遠又好親切,魚在溪面色恍惚一下,快到可以忽略,趕緊搖頭否認,“不是,我……我們路過此地,打擾了。”
說罷要走,竟被老兵一把抓住了,“不許走,你們必須把話說清楚。”
魚在溪詫異低頭,自己手臂竟被一個凡夫俗子握住不能動彈,他回頭看老兵,想不明白是為什麼,“你也是修士?”
那裝了半天一會兒不直接露餡了。
“不是,”老兵脾氣還挺好,急到這份上了還能先回答他的問題,“他人已經出城了,但是留下了一樣東西,你們把話說清楚,我帶你們去拿。”
魚在溪眼珠轉動,看看秦奈,又看看小辭,苗沛算了,瞪着大眼睛還沒從他的戲裡轉出來。
應該不會是骨哨了,魚在溪想想,不管是什麼都想看,就道:“他曾在這兒害了一個孩子,我們也不算抓人,隻是來弄清事情始末,您見過他?他可曾與你說過什麼?”
老兵聽他這麼說張嘴緩緩啊了一下,表情落寞下去,松開了手,“他什麼都沒說過,隻是臨走把東西給我了,你們走吧,我不會給你們看的。”
魚在溪哎了一聲,“這不對,我都對你說了實情,你怎麼不守信用?”
“并非我不守信用,”老兵苦笑一聲,“你們不是他等的人,也無法見到那東西。”
“他在等什麼人?”魚在溪擰眉問,難不成是等天星?
可惜老兵不想再跟他們多說,擺擺手轉身往回走,“走吧。”
“他要等的可是他師弟?”
“師弟?”老兵腳步頓了一下,又趕緊搖頭,“不是,你們别猜了。”
“他有一個弟弟如今還活在這世上是嗎?”秦奈突然開口問,老兵沒有回答,隻加快腳步離開。
秦奈立馬去看魚在溪,“我對你們這幾天查的事一知半解,也不能分析出什麼,但看那老人的樣子,天和長老應該是有個弟弟。”
魚在溪去看苗沛,“你聽說過嗎?”
苗沛搖頭,“隻有個師弟吧,沒聽說過弟弟。”
小辭仰頭看着他們三個,又去看城内,魚在溪察覺到趕緊笑問:“怎麼,你發現不對了?”
小辭幹笑,“你們把他叫老人啊?”
三人沉默。
忘了,看到相貌垂老之人就總認為人家是老者,但其實自己是百年樣貌不變的修士,最小的苗沛都四百歲了,還真不能把人家叫老人。
魚在溪伸手揉揉小辭頭頂,手背被拍了下才收回來。
秦奈笑着看向城内,“這城實在蕭條,而且城門大開,根本無力抵抗魔物,城内百姓過的肯定辛苦。”
魚在溪想起阮池說的,這城内本就都是窮苦人,如今還抵抗不了魔物,确實活的艱辛。
沒等他再感慨一句,秦奈擡腳往裡走,“我去留個陣法,多少能起些作用。”
魚在溪抱手看他,“你再這麼善良下去,一會兒就被留下了。”
像是要印證他的話一般,剛說完老兵就從牆後露頭盯着秦奈,秦奈翩翩有禮一鞠躬,道:“打擾。”
魚在溪沒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