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那名舞姬來東宮時,他讓人躲在了裝有壽禮的箱子中,并且還是特意避開了外人,從花園側門偷偷運進來的。
為了不讓旁人起疑,趙承瑞留了個心眼,讓另一名身形相仿的女子假扮成這名舞姬待在鴻胪寺。
誰知道竟然是一種西域奇香讓他露出了馬腳。
現在怎麼辦?
眼看着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趙承瑞慌不擇路,竟然指着章道衡訓斥起來。
“你這太醫簡直膽大包天!是不是貴妃叫你這麼說的?”趙承瑞高聲道。
“你說那隻鹦鹉是中毒而死,它就是中毒死的?若是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暴斃還說得通,可這世間哪有聞幾下就緻死的香?”
說罷,趙承瑞轉向元興帝,鄭重其事地磕頭道:“父皇,定是甯貴妃提前買通了這個太醫,編造了這些說辭想要陷害兒臣。還請父皇莫要被他們蠱惑了,還兒臣一個清白!”
此言一出,章道衡也連忙跪下,道:“請陛下明鑒,臣就算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欺君啊!太子殿下生長于金陵城,對西域之物恐怕不太了解。可這種珊瑚醉月在醫學界卻是有名的鳥類克星。”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随便再請幾位太醫,想必大家都會給出和臣一樣的解釋的!臣家中世代為太醫,對陛下更是忠心耿耿。太子殿下指責臣說假話,臣實在是惶恐啊!還請陛下明察!”
甯貴妃也站出來解圍道:“是啊,陛下,臣妾總不能買通太醫院所有人吧?”
随即她看向跪在地上的趙承瑞,道:“太子既然說是本宮買通太醫,總該要拿出證據。若是沒有證據,那便等同于胡言亂語。”
趙承瑞氣得指着她:“你——!”
“夠了!”元興帝一拍龍椅的扶手,愠怒道,“大殿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階下衆人紛紛噤聲,微低着腦袋保持沉默。
“這件事,太子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元興帝問道。
趙承瑞伏在地上,雙手十指幾乎要摳進地闆。
突然,他擡頭說道:“父皇,兒臣……兒臣承認,的确是私自召見過那名舞姬。可是兒臣并未指使她刺殺父皇!兒臣隻是一時貪圖美色,昏了頭。”
既然私自與西域舞姬會面已經瞞不住了,不如找個借口。
至少貪圖美色的罪名要比謀逆輕得多。
甯貴妃倒是不信他這套說辭,“在陛下壽宴那日之前,西域使團從未進過宮。殿下既然沒見過那名舞姬,又怎會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這……”趙承瑞想了想,說:“兒臣之前的确沒見過那名舞姬。可是兒臣聽聞她是領舞,想着即便不是驚為天人,至少也是個充滿異域風情的美人,就……”
“是麼?”甯貴妃冷笑道,“太子貴為一國儲君,想要個舞女做侍妾,不過是跟陛下開個口的事。殿下大可以在壽宴當日向陛下讨要,何必偷偷将人運進東宮呢?”
“這麼做風險極大,若是被發現了定會被陛下重罰。太子殿下如果隻是貪圖美色,又何必要冒這個險?”
趙承瑞這下說不出什麼了。
元興帝見狀道:“太子還要為自己辯解嗎?當然,你若是不承認,可以讓内省去查驗東宮的賬本。若是每一筆賬都對得上,此事便另有隐情。”
“可若是對不上,再結合鹦鹉一事,朕便可以斷定,是你蓄謀将勾結外邦刺殺朕一事嫁禍于二皇子。”
元興帝悠悠道:“至于是待内省查驗賬本,還是現在說出實情,看你自己。”
趙承瑞此刻裡衣已經被汗水浸透,他無助地看向李皇後。
然而李皇後似乎也是愛莫能助,移開了目光不去看他。
就在趙承瑞一籌莫展之時,突然,從殿外跑進來一名小太監。
“啟禀陛下,殿外有一名宮女自稱是東宮的人,說她知道宮宴行刺一事的真相。陛下是否要見?”
“帶進來吧。”元興帝道。
“是。”
很快,一名穿着比普通宮女更加華貴一些的宮女走了進來。
“奴婢瑛兒,是太子殿下身邊的掌事宮女,參見陛下!”瑛兒叩首道。
“免禮。”元興帝擡手,“你說你知道真相?說來聽聽。”
“回禀陛下,奴婢是來自首的。”瑛兒說。
元興帝皺眉,“自首?難道說你與此事也有關系?”
“是。”瑛兒叩首道,“刺殺一事,全是奴婢一人所為。奴婢此舉皆是因為個人恩怨,與太子殿下無關。”
這話就像一根針在寂靜中掉在了地闆上,尖銳無比。
殿内衆人聞言皆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