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恩怨?”元興帝頗為好奇地問道。
“是。”瑛兒說,“陛下是否還記得,三年前王美人小産一事,曾處死了四名宮女。”
元興帝皺眉想了一會,似乎是想了起來,微微颔首道:“是有這麼回事兒。怎麼,那四名宮女之中有人是你的親眷?”
“正是。”瑛兒道,“其中一位宮女就是奴婢的親姐姐。”
“王美人小産一事,本就是二殿下沖撞導緻。可他卻讓無辜宮女為他頂罪。姐姐是奴婢唯一的親人,奴婢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這才潛入宮中,伺機報仇。”瑛兒說起這些倒是絲毫不怵,聲音擲地有聲。
“你說這件事是你一手謀劃,可你一個小小宮女,又是如何完成得了這麼多事情的?”元興帝問道。
“回陛下,奴婢身為東宮掌事宮女,本就有進入庫房的權力。”瑛兒道。
“是奴婢買通了負責采買的太監宮女,将銀子和密信送了出去。那些銀子底部的編号也是奴婢讓宮外的一個銀飾鋪子幫忙融的。”
“至于那封密信,也是奴婢偷偷拿走了二殿下的一封信,仿照着上面的筆迹和印迹所制。”
“奴婢做這些都是為了替姐姐報仇,與太子殿下無關。”瑛兒叩首道。
“殿下本就對奴婢照拂有加,奴婢私自動用東宮月銀已經是辜負了殿下的信任,又怎能眼看着殿下被奴婢牽連?”
“還請陛下明鑒!”
元興帝十分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道:“來人!把這個宮女帶下去,嚴加審問。”
“其餘人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如若沒有,朕還有公務在身,就先回去了。”
說罷,元興帝起身道:“蔣弘,此事就交與你處理了。”
“是。”大理寺少卿蔣弘拱手行禮道。
待元興帝離開後,殿内衆人紛紛你看我、我看你,氣氛十分的詭異和複雜。
皇後微笑着對甯貴妃道:“真沒想到竟是一個小小宮女惹的禍。不過二殿下此番也算是沉冤昭雪了,本宮也真為貴妃感到高興。”
“那臣妾就謝皇後娘娘關心了。”甯貴妃道,“隻是太子殿下今後應當嚴加管理下人才是。堂堂一國太子,竟被一個小宮女瞞天過海,犯下此等滔天大罪,真是令人唏噓。”
趙承瑞此刻盡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倒也不在乎甯貴妃對他的這點諷刺。
“兒臣知錯,”趙承瑞對甯貴妃行禮道,“今後兒臣定當嚴加管理下人,絕不會再鬧出這等荒唐之事。”
“哎,吵吵了一上午,本宮也乏了。”皇後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就先回去了。想必貴妃也有不少話要和二殿下所,本宮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說罷,皇後轉身款步離開。
趙承瑞見狀也緊随其後。
瓊枝走到甯貴妃身邊,小聲道:“娘娘,咱們也回去吧。二殿下那邊恐怕還要咱們去給送些衣物吃食。”
“嗯,走吧。”甯貴妃歎了口氣,也離開了太極殿。
傅彥很快就得到了這個消息。
“什麼?最後竟是一個小宮女承擔了所有罪罰?!”傅彥拿到水渠傳來的密信之後,震驚不已,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明顯是太子安排人給他頂了罪。”傅彥道,“我就不信聖上看不出來。”
“是啊,聖上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傅宛容冷笑道,“恐怕是皇後和太子那邊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找好了替罪羊。”
“應該就是了。”傅彥憤憤将密信扔到桌子上,重新坐下。
“說到底,此事本就是兩位皇子之間的鬥争,并沒有直接威脅到聖上。”傅宛容道。
傅彥不禁皺眉,“大姐姐的意思是……?”
“聖上應該是得知了什麼。”傅宛容道,“我猜測,壽宴那日刺殺聖上的舞姬可能根本不是沖着殺死聖上去的。”
“又或者,是聖上早就得知了有人會在宴席上行刺,所以才能躲開。”
傅彥眸光一凝,恍然大悟道:“所以,聖上就是知道兩位皇子目前隻是針對對方,并沒有要弑君的意圖,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嗯。”傅宛容點點頭,“我猜是這樣。”
“怪不得。”傅彥後知後覺道,“要不然聖上早該坐不住了,哪能這麼輕飄飄地放過?”
“說到底,聖上不希望任何一方聲勢過大。”傅宛容道,“太子和二殿下相互制衡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不管是誰冒頭冒得太狠,元興帝都看不慣,于是出手打壓一下。
不僅僅是對皇子們,其實金陵城的四大世家也是一樣。
早年元興帝對謝家就格外提拔,程度遠超其他三個家族。
不僅僅是因為現任的謝家家主,謝昱,當年有從龍之功,更是因為那個時候謝家是四大家族中最為式微的一個。
謝昱又是個不受寵的庶子,用起來當然放心。
“不過往好處想,此番太子在聖上心中的形象肯定差了不少。”傅宛容輕松地笑着說。
“堂堂東宮太子,竟然如此眼瞎耳聾,一個小宮女都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有些時候聖上雖然不表露出來,但心裡都是門兒清的。”
“嗯。”傅彥點點頭,“長姐說得有理,隻是……”
“隻是什麼?”傅宛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