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自己執意要離開胡家,投奔朱元乾,現在妻兒也不會遭此噩耗。
背叛兄弟、背叛胡家,卻落得妻離子散的下場。
裴常發了瘋似地狂錘自己的胸膛,根本停不下來。
楚琰大步上前,抓住裴常的手,“現在唯一能幫你兒子報仇的辦法是向齊大人說出實情,讓朱元乾得到應有的懲罰。”
裴常抿唇,血眸死死盯着朱元乾的臉,“是朱元乾教唆我給村民們以胡家的名義賣假保單,收回來錢款都交給了王彪。他們承諾過,會讓我妻兒衣食無憂,我才身陷囹圄,替朱元乾頂罪。錢銀交收的賬簿,在這……”
衙役按照裴常所指的地方查找到賬簿,呈上齊煊。
齊煊眼神中透着一絲猶疑,似在權衡利弊,又似在思索對策。
楚琰上前一步,“朱元乾,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怎麼抵賴?害死裴嫂兒子的事兒,今天一并算咯!”
在場的人紛紛指證、控訴朱元乾傷天害理的所作所為。
楚琰朝齊煊拱手,“齊大人,民心所向,請立刻将罪有應得之人伏法。”她轉身,憤恨地瞪着朱元乾。
朱元乾滿不在乎地說道,“按本朝律法,有因為賣假保單定罪的嗎?”
楚琰咬牙切齒,稍顯無助地眼神看向齊煊。
“朱元乾,你欺詐錢财,本官命你速把錢财歸還購買假保單的民衆,如若引起理賠的,當按相關金額賠償。胡夫人替你墊資的理賠款也得盡快歸還。”
“什麼?”楚琰杏眼圓睜,櫻唇微張,要說的話卻卡在喉嚨裡。
朱元乾聽了齊煊的判決後放肆大笑,“哈哈哈,齊大人,朱某不缺這點錢……”
轉眼挑釁地看向楚琰,步步逼近,“我要覆滅胡家,如同捏死一隻蝼蟻般簡單。胡家的鹽引,還有保險商貿遲早都歸我,哈哈哈……”
衆人怒目而視,眼睜睜看朱元乾逍遙法外,大搖大擺地走出公堂。
楚琰轉眸生氣地看向氣煊,抿唇。
齊煊轉身進入内堂,不再與她有視線交流。
齊煊與朱元乾一直官商勾結,從開始圖謀胡家鹽引開始,再一步步設計剝奪胡家保險經營權。
楚琰竟相信齊煊會真心幫自己而覺得可笑。
更可笑的是,自己竟錯信齊煊,陪他演那麼一大場戲。
明明已經證據确鑿,可以治朱元乾的罪。
齊煊卻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不痛不癢地罰朱元乾點錢就作罷。
當今亂世,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再不做點什麼,連保險經營權都會被搶走,這一大家子人可怎麼辦呢?
穿過回廊,來到縣衙大門。
朱元乾跟齊煊面對而立,王彪命手下一個個大箱子地往縣衙裡搬。
“以後少在我面前做這些小動作,銀錢方面不會虧待你。”朱元乾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讓魏大人知道你……”
齊煊見楚琰朝他的方向走來,打斷了朱元乾,“朱老闆若是遵守律法,但願跟你永不相見。”
楚琰神色驟變。
自己又被齊煊擺了一道,陪他演那麼一大場戲,不過是為了讓朱元乾給他送錢。
朱元乾看楚琰時的表情,挑釁意味更濃,“三日後的保險經營權競選,朱某志在必得。還望齊大人成全。”
“咳咳”齊煊清了清嗓子,表情恢複平日的威嚴,“本次參與經營權競選的有三家,除了朱胡兩家之後,京都榮家也會參加。兩位回去做好準備。”
朱元乾面帶狡黠的笑容,昂首闊步地走出縣衙。
偌大的衙門前院僅剩齊煊和楚琰兩人,良久的安靜讓氣氛異常壓抑。
齊煊率先開口,“三日後的經營權競選,胡家準備……”
楚琰不屑于直視齊煊,擡手打住了他的話,“我楚琰不屑于跟貪官污吏勾結,想讓我想朱元乾一樣孝敬您?沒門兒。”
楚琰從他身邊越過,齊煊心頭拂過一陣怅然若失,“胡夫人,這就走啦?”
楚琰停住腳步,“不走要幹嘛?一會兒民婦脾氣上來,恐沖撞了大人,告辭!”
轉身目送楚琰決絕地離開縣衙的背影。齊煊久久未能回過神來,但眼中的黯然卻無法掩飾。
高大的身姿被黃昏的斜陽拉扯出格外颀長的影子,孤獨且落寞,嘟囔道,“楚琰?”
“唰……”水沖入鋪滿玫瑰花瓣的浴桶,熱氣熏蒸出淡淡花香。楚琰把身體沒入溫水裡,舒服得一聲歎喂。
這次風寒侵體,一病就是半個月。
再加上這麼一折騰,整個人更是疲累。
“啊?少夫人,你真敢罵齊大人?”紅燭表情扭曲,驚訝得一度語塞。
“這種禍害百姓,中飽私囊的貪官,罵就罵了。”
“可……你不覺得,齊大人是在保護你嗎?還罵他?”紅燭喃喃道,越說越小聲。
“哼,齊煊保護我?”楚琰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