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中有多少人,已經失去了家人。
要不是身為男丁,被家人送入軍營,早就餓死家中。
可身處亂世,逃過了災荒,也會面臨戰亂等一系列風險。
誰又不是把頭别在褲腰帶上苟活?
要是真能買這樣的保險,将來遇到啥風險,還能拿點賠償款,減少經濟損失,他日東山再起。
生活不就是這樣?
即便遇到困境,總該是有個盼頭。
齊煊站在不遠處的營帳後,身邊的師爺驚訝地說,“大人,你怎麼能讓胡夫人賣保險賣到軍營裡?”
“為何不可?”
師爺一時語塞,“這…這擾亂軍紀,是要砍頭的……”
“沒我命令,誰敢砍她?”
師爺側目,這齊大人面見女子都要刻意避嫌,可一見胡家少夫人便偏袒得明顯。
其中有士兵挑頭問道,“我們都是吃皇糧的,一日為大姜朝效力,就餓不死。要不就以身殉國,死了一了百了,拿賠償款有啥用?”
楚琰莞爾一笑,“各位都是國之棟梁,替大姜朝子民保家衛國。可你們也為人父、為人子、為人夫,一個家庭的頂梁柱。大丈夫出征,戰死沙場,家裡的孤兒寡母又該如何自處?若有一份保險,能保障她們日後的生活,諸位便可免去後顧之憂,上陣殺敵,報效朝廷。”
将士們聞言,議論如潮。
“胡夫人,這保險怎麼買?”
楚琰擡手邊比劃邊說道,“一賠十,即買十兩保險,一年内如果有财産損失或者生命之危,按損失價款賠付,封頂賠付一百兩。”
大家躍躍欲試,有人正欲掏出口袋的銀兩……
“一賠三十。”大夥聞言往後看,之間朱元乾帶着王彪從部隊末尾往前走,“買我家朱老闆的保險,一賠三十。”
朱元乾一臉得意地朝楚琰走去,邊走邊說,“朱家乃烙城首富,财力雄厚,在我這兒買保險,不比在這兒小門小戶的寡婦家買保險有保證?”
朱元乾走到台前,轉身面對列隊将士。看着他們臉上狐疑的表情,朱元乾唇角不自覺輕顫,“一賠五十。”
楚琰義正言辭,“朱老闆可知一賠五十的賠付率,自身的風險過高,很容易導緻資不抵債……”
朱元乾這種以本傷人的做法,隻會傷敵五百,自損一千。
台下有士兵說道,“别信朱元乾,他就是前段時間‘假保單’事件的幕後主使,假冒胡家名義,诓騙百姓的錢财。”
“這……”朱元乾氣得臉都綠了,卻又說不出一句話。
眼看着将士們在草棚裡争先恐後地給楚琰掏錢,領保單,忙得熱火朝天。
朱元乾隻能站在烈日下幹瞪眼。
師爺上前打聽後返回的營帳後向齊煊彙報,“大人,英明。胡夫人不過一晌午,就成功地簽下五萬兩的保險單。既解決了軍隊兄弟們的保障,又替胡夫人奠定了勝局。”
“還不能掉以輕心。”齊煊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轉身離開。
三日後,競标商賈再次齊聚縣衙内堂。
楚琰來得特别早,迎着灰頭土臉的朱元乾走去,“朱老闆,這幾天受累了。”
朱元乾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有你好看的。”
楚琰淺淺一笑,“哼,待會兒就知道誰的業績好看了。”
齊煊帶着師爺出來,他手裡拿着文檔宣讀。
“第一輪評選前三名保險銷售結果分别是,榮銘晟榮掌櫃家一萬兩,朱元乾朱掌櫃家三萬兩,胡家十二萬兩,所以第一輪勝方是……”
楚琰滿心歡喜地期待着師爺宣布自己的勝利。
“京都魏大人在朱家再購置二十萬兩保險。”一句太監的尖聲打斷了師爺宣告結果。
身穿翡綠色蟒袍,頭發花白,油頭粉面的太監揚起一張二十萬兩的銀票,徑直走向師爺。
楚琰秀眉緊蹙,手指不自覺地互搓。
師爺接過銀票,躊躇片刻,看了眼齊煊,宣布道,“朱元乾朱掌櫃家以二十三萬兩,登頂榜一。榜二乃胡家,榜三乃朱家。”
楚琰眼神黯淡無光,唇角下垂。而面前的朱元乾卻露出意外狂喜。
身後的佟九看着揪心,上前直面呵斥道,“怎麼能這樣?這不公平。”
朱元乾信步走向不遠處的楚琰。
他高高地揚起頭顱,挑釁地看向她,凝視着楚琰眼中的不甘與落寞,嗤笑一聲,“有何不公?評價能否做好保險,數據是最客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