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煊爽朗的笑聲在房内回蕩,“胡夫人夜深喬裝打扮來見本官,不知誰該自重?還替本官更衣沐……”
楚琰羞得捂緊雙耳,尖叫,“啊……”
看着他笑意更甚,楚琰怒目瞪圓,似想對他有所震懾,卻是徒勞。
門外的衙役聽着裡面的動靜,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當差多年,從未見沉着冷靜、威儀四方的齊大人有這般爽朗的笑聲,合該是,那隻夜貓擾的吧!
燭光在昏暗的内堂搖曳,一股淡淡的檀香彌漫在空氣中。
楚琰換了身幹爽的衙役服,從屏風後走出來。
寬大的衙役服更顯得她嬌小柔美。她臉龐上泛起一抹紅暈,濕發輕垂,指尖穿梭在如綢緞般的黑發間。
她輕抿嘴唇,“齊大人。”聲音如莺啼婉轉。
齊煊拿着案卷的手頓住,扭頭,與她潋滟眸色相交,“嗯?”
“齊大人,我手上的保險經營權僅有一年期限?”楚琰看他的眼神略顯擔憂。
齊煊這才回過神來,側身不再看她,“咳,胡夫人好生經營便是。若你能把保險事業發展興旺昌盛,造福百姓,朝廷一定再續經營權。”
“那麼再續保險經營權的标準是什麼?”楚琰眼神灼灼地看向齊煊,“是不是即便我再努力,到了評選環節,隻要被人造謠誣陷,我就會被有後台的人給比下去?”
齊煊上前一步,義正言辭道,“有本官在,旁人休想動歪心思……”
話音未落,楚琰逼問道,“明明知道朱元乾搞惡性競争,賣假保單騙錢,朝廷依舊把北方三省的保險經營權給他,這還有皇法……”
“夠了。”齊煊的語氣淡然,威儀卻能把楚琰震懾住,“朝廷的決定,豈能任人非議!”
楚琰咬唇。畢竟,朱元乾背靠朝中重臣,而她不過是破落豪門的寡婦,既沒人脈又沒後台。
相較之下,幫誰更有利于前程,一目了然。
即便如此,齊煊依舊力排衆議,力挺她赢下烙城的保險經營權。
于她而言已是大恩,本不該沖他發怒。奈何難平此不公之氣,心中憤懑。
思及此,楚琰斂住了情緒,福身作賠道,“民婦方才言語冒犯,還望大人海涵。”
齊煊回眸看向她,目光柔和了些,“本官亦了然,胡夫人因不公之待遇,深感憤懑。胡家剛涉足保險經營,恐力有不逮,須踏實經營,待強大後再論公道。”
她可不是剛涉足保險,已有接近十年的從業經驗。
可齊煊說的話,雖不好聽,卻在理。
胡家的保險業務在烙城剛站穩了腳跟,須得做大做強,日後才會有話語權。何必争一日之長短。
“謹遵齊大人教誨。”
楚琰垂下了頭,齊煊語氣軟了幾分,“朝廷既頒政令,分别設定烙城及北方三省兩個保險試點,獨立核算,不得跨區經營,期限一年,期滿再行評定。”
楚琰猛地仰起頭,“同時作為試點?很容易讓人拿兩者來對比,烙城怎麼能跟北方三省比?”
烙城與北方三省從面積、人口都不是一個量級,兩者相較,必輸無疑。
楚琰努嘴,說道,“還不如直接把保險經營權給朱元乾得了。”
“古往今來,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事例屢見不鮮。戰鬥尚未開始,何必妄自菲薄?如若做成全國示範,胡家何愁保險生意?”
楚琰依舊滿臉愁容,“做好那當然是萬事大吉,若稍有閃失,恐會萬劫不複呐!”
“本官定當助你一臂之力。”
齊煊的話讓她又回想起朱元乾的話:隻要朱某像這次一樣,力證您為了幫她而徇私舞弊。一年後,在下如法炮制……她還有勝算嗎?
楚琰垂眸,多了幾分顧慮,“衆口铄金,積毀銷骨。外面那些閑言碎語,恐有損大人聲譽……”
齊煊轉身站在她面前,含蓄輕語,“你在乎嗎?”
楚琰的頭微微昂起,兩人對視,近在咫尺,昏淡的燭光讓彼此的輪廓迷蒙,周遭的空氣醞釀着一絲缱绻。
齊煊的眼神七分疑惑,三分期盼。
楚琰輕輕搖頭,“隻要齊大人不在乎,民婦便不在乎。”
“好,從此往後,本官與卿共謀良策,合作無間。”
……
初秋清晨,薄霧彌漫在大地上,淡淡的晨光透過薄霧,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