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把都喜歡的話,就都買了。”王紳笑着又讓掌櫃的把兩把鏡子都包起來,讓店家差人送到府裡去,又掏出來了銀票。
賀春言看着兩把漂亮鏡子,心裡總想着,今天她沒賠多少呢,王紳人還是不錯的。
兩人才想起明月居還有其他人等着,又往回走。
隻見明月居二樓的窗邊,正站着百無聊賴的喬雲空,看見他二人,看戲似得一笑。
“你覺不覺得,喬雲空這個人有點奇怪?”
王紳搖頭。
賀春言說:“你看不出來是正常的,他那樣子像是在梨園看戲的,或者在茶樓聽說書的,是在軍裡待久了所以這麼喜歡看樂子嗎?”
王紳正要搭腔,卻被人叫住,是書院的同窗喊他去隔壁說話。
賀春言隻得一個人回到二樓,上去才發現,隻剩下喬雲空一個人。
“其他人呢?”
喬雲空轉過身回答:“都跟着去了玄機先生那邊。”
說完又帶着兩分調侃:“白姑娘去問自己的姻緣,賀姑娘不去嗎?”
賀春言見沒有人,懶得跟他繞彎子。
“喬二郎真是有趣,自己明明最應該去的,怎麼反倒問我?”
喬雲空一笑,坐到她對面:“一個人的事沒什麼好問的,無非再來一個,賀姑娘沒聽過嗎?這最有意思的是,就是三個人、四個人的,可比兩個人的事情好玩多了。”
賀春言心裡腹诽,這人真的看熱鬧不嫌事大,别人在他這裡全成樂子人。
心裡想起喬月影說,喬雲空是最向往打仗的,近幾年大元朝邊塞安定,沒什麼戰事,隻有去年一群遷徙到北部可薩人進犯,被喬雲空帶着一隊騎兵兩三天解決了,當時候還被陛下下旨賞賜。
自從回京皇帝把他調進了神龍衛,喬雲空開始看什麼都不順眼。
賀春言突然問他:“喬二郎平時在家都幹什麼?”
“無事喜歡看看話本,賀姑娘呢?”
“我也是,我看話本的時候最讨厭那種自己什麼事情不順,所以希望别人也樣樣不順的人,太小肚雞腸了,喬二郎覺得呢?”
喬雲空一聽,覺得這是在罵自己,心頭微怒,看着賀春言有些得意,卻覺得面前這姑娘,還挺有意思的。
“我不覺得,這人自己已經不順,那比起他人順遂,倒還是倒黴一點好,壯志未酬,寶刀未老,移情别戀,情深不壽,這都是極好的故事。”
“變态…”
喬雲空不懂,但知道這是在罵他,不禁大笑起來。
此刻去玄機先生處的人都回來了,喬月影看見他二哥笑起來,奇怪地問:“你怎麼了?二哥,我可去幫你問姻緣了。”
賀春言看向喬月影,聽見她說:“你怎麼這般倒黴,連喜歡姑娘,都有人跟你搶。”
此刻笑容騰挪到了賀春言臉上,她看着随後進來的王嬌和白清然臉上也都挂着笑容。
心情不免極好地問:“兩位可問出什麼來了?”
王嬌沒有開口,說自己累了,要坐下歇一歇。
白清然卻開口:“先生說,是心想事成。”
賀春言聽到這四個字,心裡想,玄機先生收了白清然多少錢,這四個字都出來了。
難不成白清然真會嫁給王紳?
那可真是…太好了。
最後推門而入的王紳聽到白清然的心想事成,臉色卻黯然了幾分。
白清然看見王紳進來,又把見到玄機先生之後的話說了一遍。
“先生說,我是命中被寫好的人,運勢都已定,姻緣亦是天定,也是人力可求,周折不用懼怕,塵埃落成時,便是心想事成日。”
她說一句,羞澀地看一眼王紳,王紳面色未變,心裡卻微瀾四起。
王紳看向賀春言,想着她是要退婚的,白清然是要心想事成的,自己就這般被安排了,隻覺心頭不暢,剛剛好起來的心情,立刻就有些不舒服了。
衆人坐在桌前,卻聽見窗外雷成大作,各家馬車都停在外面,衆人一一離開,離開之前,喬雲空還對賀春言說:“賀姑娘是個有趣之人,改日再約。”
賀春言:…
她坐在自家馬車上,掀起簾子,雨落如注,街上沒傘的人都飛奔着回了家。
馬車剛進到如玉巷,便看見有個人撐着傘,青竹一般,懷裡抱着幾本書,走的不疾不徐,總讓人覺得還有幾分可憐。
謝景初今日心情不好,他今日出門隻是想找些事情做,趕走腦子裡的念想。
卻碰見王紳和賀春言在銀樓,有說有笑。
謝景初自覺君子,當避則避,隻是心頭不舒服,這才讓馬車回府,自己在雨中散步,清理思緒,結果越清理越亂,越發覺得自己不堪為人,心中有些了下作心思。
那心思最終成了真,拟了人,變成了從馬車上下來的姑娘,正皺着眉頭、有些憐憫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