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行凝視着腳下的城鎮,感受到那裡有個弟子畫了道清宗的求救信号。他正欲同徒弟說下去看看,一轉眼吃了一驚:“你怎麼這幅樣子?”
流雲從身邊飄過,趙璟眼前一抹黑越擴越大,一時不知天地為何物。
他剛剛真的還活着嗎?
他緩緩往前靠去,憑直覺額頭抵住了江南行的肩頭:“師尊,下次能不能慢一點……”
重新踩上堅實的地面時,趙璟隻覺劫後餘生,謝天謝地。
感謝那個畫了求救符号的同門,好人一生平安。
那同門剛畫出求救信号就天降奇兵,激動難言,一陣旋風般撲了過來。
他看起來很想抓住點什麼以表示友好,眼神往江南行那瞟了一下,果斷地抓住了趙璟的手:
“前輩好!道友好!是我們道清宗的吧?”
“是。”趙璟想如往常一般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但臉已經被吹僵了,從對面弟子驚恐的神情中就可以知道他笑得很詭異。
那弟子從見到人的驚喜後冷靜下來,解釋起來為什麼求救。
原來他是負責後勤的雪玉峰弟子,提前禦劍出發,為的是與摘星閣那方對接,好接應道清宗大部隊。誰知才行至這青州,劍忽然失靈了,他從雲端栽下來時随身的乾坤袋也丢了。
一無錢二無法寶,渾身上下就一把壞了的劍,附近也沒有仙門,他不得不死馬當作活馬醫,畫出自宗的求救信号,期望着也有禦劍經過的道友發現。
這點小事好解決,都不需要師尊出手。趙璟從乾坤袋裡抓了一把靈石給他作修劍的費用,特意聲明不必還。
那弟子感動得不行,忽而轉向江南行,熱情道:“前輩,弟子從未見過您這般風馳電掣的禦劍速度,能否讓我也體驗一下?”
趙璟:?你真的看見了嗎??
看見了還能說出這種話???
他對這弟子委婉地說:“你要不先修好劍吧?”
“修劍不急!主要是前輩剛剛飛得看起來很爽。”那弟子躍躍欲試。
趙璟:“……”
道友,可不是我沒提醒你啊,是你執意要去體驗的。
江南行本來因為自家徒弟的慘狀有些不自信,但看這弟子熱切要求,不禁想再确認一番,點了頭。
自家徒弟剛止住靈氣逸散,身體可能還沒恢複好。但眼前這弟子身材高大,沒準反應不大呢?
一拍即合,趙璟目送着他二人咻的一下升了天,有一種不管天上是什麼都通通創死的氣勢。
他曾以為,師尊帶着他爬窗的速度已是快如鬼魅,沒想到比昨天的師尊更快的隻有今天的師尊。
電光火石之間,一聲貫徹長空、綿延不絕的慘叫在晴空中回蕩了起來,哀轉久絕。
天氣晴朗,微風帶着花香拂過,趙璟眯着眼遙望飛回的劍,心頭突然如嫩芽破土般一動。
從前專心修道,日複一日的苦修,他覺得也挺不錯。但現在這種波瀾起伏的生活,好像也頗有活力啊。
充滿了驚吓與樂趣。
落地之後,那弟子眼含淚花地猛撲到趙璟懷裡——他真傻,真的,這個笑容詭異的同道有顆多麼善良的心啊!
趙璟安撫地拍拍道友的脊背,探頭望向江南行:“師尊,我們接下來怎麼安排?”
江南行凝重道:“我有位故交正在摘星閣,我打算提前去拜訪他一番,你們兩個搭夥去吧。”
趙璟忍不住笑道:“師尊,其實隻是第一次不太适應而已,沒那麼可怕的。”
他再适應一下,沒準就習慣了呢?怎麼能讓師尊對自己的禦劍能力不自信到這種地步。
“你是不是以為是我瞎編的故交?他确有其人,我是要去向他道歉。”江南行歎了口氣,微微怅然,“從前師兄師弟坐我的劍都面不改色,唯獨他死活不願,我還當他是矯情……錯怪他了。”
痛不欲生的雪玉峰弟子緩過神來,羨慕道:“您和您同門感情真好。”
這都能面不改色,該是何等交情!
江南行微微一笑,彈指間一道白影倏然滑入趙璟手中,沒多廢話,飄飄然禦劍飛走了。
趙璟張開手掌,一片小小的紙人貼着他的掌心,用墨筆畫出兩個圓圈的眼睛。
這種紙人一般都是用來儲存主人的幾道劍氣,多是長輩放在小輩身上,保護他們安全的。
師尊的紙人好似長得不太一樣,還特意畫了眼睛。
趙璟小心地戳了戳紙片人的腦袋,沒有任何變化。他一時好奇,又戳了兩下,那兩個圓圈似的眼睛忽而一動,變成兩道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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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好奇怪的表情啊?”那弟子自來熟地湊過來看,趙璟腦中卻忽然響起一道清朗的聲音——
“這是改良過的紙人,沒事别戳,我感覺得到。”
趙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