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英曼正在一隻亞雌的監督下練舞,他突然看到了從天上落下的炮火擊毀了不遠處的老房屋,瞬間老房屋燃起了熊熊大火。
緊接着,不斷有雌蟲一邊尖叫着“帝國軍隊來了”一邊向着火房子的相反處跑去。
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刻,亞雌自然也抛下了英曼獨自逃命去了,隻留下英曼一隻柔弱的雄蟲面對浸染着硝煙與鮮血的戰場。
不斷有炮火和子彈從天空上落下,再在英曼的前方或是腳下炸開,到處都有雌蟲的殘肢斷臂,空氣中也彌漫着令蟲作嘔的血腥味。
英曼也不知道當時的自己在想些什麼,竟然不找個掩體遮擋一下身體,就這樣表情麻木地走在炮火中,不過,他也很幸運,一直沒有被炮火打中。
然而這份幸運并沒有持續很久,就在英曼剛走出一直被囚禁的大院子時就立刻有一枚子彈打中了他的左腿。
随後,英曼膝蓋一彎,面部朝下,直直地倒在地上。
各種細小的沙礫鑽入英曼的眼睛、鼻子和口腔,讓他咳嗽連連的同時也根本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我這是要死了嗎?我真的再也見不到雌父、雌兄了嗎?
英曼趴在地上絕望地想着。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隐約感覺到有一隻身材高大的雌蟲在自己面前蹲了下來,于是他立刻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牢牢地抓住了那隻雌蟲的胳膊。
雖然看不清那隻雌蟲的臉,但英曼也從手下的觸感以及雌蟲的氣息中感受到這應該是一隻體格強壯、身手矯健的高等雌蟲。
感受到這一點後,英曼心中一陣狂喜,他仿佛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隻要勾引他,讓這隻雌蟲保護我,說不定我就能夠活下來了。
英曼這麼想着。
于是,他抹了一把被黃沙染花的小臉,露出了一個号稱雌蟲最喜歡的妩媚笑容,夾着嗓子對面前的雌蟲作出承諾。
“這位先生,求求你幫幫我,隻要你能讓我活下來,我願意做你唯一的雄性。”
但出乎英曼意料的是,這隻雌蟲對英曼的提議無動于衷,他隻是輕輕地拿開了英曼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用清冷的聲音回複道。
“雄蟲閣下,你誤會了,我是第一軍團的軍雌,我是來救你的。”
說完,軍雌輕松地抱起了明顯發育不良的英曼,挺直脊背向遠處的軍艦走去。
英曼愣了愣,随後順從地躺在雌蟲的懷中。
他聽着雌蟲強有力的心跳聲突然很想哭,這兩年來的日日夜夜,他無時無刻不在幻想着哥哥能來救自己,但他望着狹小的窗戶外的日升月落,把眼淚都流幹了也等不到一隻熟悉的蟲出現。
不過現在,他好像得救了,被一隻既不是雌父也不是雌兄的陌生雌性給救了。
英曼在這時突然很想看看雌蟲的臉,他想記住救命恩蟲的長相,如果将來有機會的話,他想好好報答這隻雌蟲。
于是英曼擦了擦眼睛,擡頭準備努力把雌蟲的長相記在心底,但這一打量,讓英曼直接愣住了。
因為這隻雌蟲長得真的很好看,他皮膚冷白,五官精緻,有着一頭深藍色的短發,雌蟲那雙冰藍色的深邃眸子也始終冷冷地注視着前方,顯得冷淡又疏離。
他看起來也和英曼一貫見到的雌蟲不同,英曼一直以為雌蟲都是很粗魯野蠻的,包括自己的哥哥斯特蘭,雖然斯特蘭已經算是很溫柔和善的性格了,但他有時也免不了雌蟲粗野的天性。
而眼前抱着英曼的這隻雌蟲卻不一樣,他看起來矜貴極了,一舉一動都很優雅,整隻蟲比起軍雌更像是在首都星穿着昂貴晚禮服出席盛大宴會的貴公子。
此外,英曼也注意到這隻雌蟲雖然是軍雌但卻十分講究,他的軍裝沒有一絲褶皺,身上也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而自己全身上下卻都是髒兮兮的,一會兒等雌蟲把自己放下來他一定會發現剛剛自己接觸過的軍裝部分全都被染上灰塵了。
我肯定會被他讨厭的。
英曼低下了頭,心裡突然感到有點自卑。
但就在英曼自顧自地傷心時,雌蟲突然用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擋住了英曼的眼睛,随後他張開翅翼飛了起來。
而為了給雌蟲留下一個好印象的英曼則拼命忍住尖叫的沖動,面無表情地抓緊雌蟲的軍服,努力平複強大氣流與失重感給自己帶來的不适。
幾分鐘後,英曼感覺到雌蟲穩穩地落在一個軍艦上,随後他将自己放在一個座位上就打算直接離開。
但當時英曼不知哪來的勇氣讓他直接抓住了雌蟲的手阻止他的離去。
“長官,請問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英曼擡頭看着雌蟲的背影,語氣中充滿了忐忑。
雌蟲腳步頓住,在聽到英曼的問話後緩緩地轉過身,用古井無波的藍眸打量了英曼片刻,随後垂下眼睫準備回答英曼的問題。
但就在這時,一旁的黑發軍雌突然大笑出聲,打斷了雌蟲的回應。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阿徹!”黑發軍雌看了看英曼又看了看雌蟲,滿臉揶揄。
“我怎麼感覺到這隻小雄蟲好像在被你救了後就芳心暗許了,想要像這樣打聽你的名字,将來好以身相許呢?”
“呵。”雌蟲聽了這話并沒有解釋,他隻是正了正軍帽後再對着黑發軍雌冷笑了一聲。
“阿爾文,我看回首都星後你不用回軍部了,直接去公爵府,我一定會提前聯系公爵閣下給你安排相親,省的你再這麼口無遮攔。”
“啊别!我錯了,阿徹,你可千萬别讓我雄父給我安排相親呐。”黑發軍雌聽後徹底坐不住了,忙站起身向阿徹求饒。
但阿徹并沒有理會一旁的黑發軍雌,而是在一把推開軍雌後轉過臉對着英曼露出了自他們見面以來的第一個微笑。
英曼不禁愣了愣。
“阿徹,我叫阿徹.卡德威爾。”
阿徹刻意壓低了聲線,使得他原本清冷如冰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溫柔缱绻。
而在聽到阿徹回複後的英曼也回過神來,他的心突然在此時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他用眼神仔細描摹着阿徹的五官,試圖連同阿徹眼角淚痣的位置都牢牢地記在心底。
而阿徹則在夕陽下逆着光對英曼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