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曼走進門後,發現裡面并非沒有一點光,在房間的幾處角落裡總是不時閃爍着幽綠色的光芒,隻不過這些光在四下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詭異。
英曼朝着光芒閃爍的一處方向走去,他發現這裡可能是一間實驗室,因為他在靠牆的桌子上看到了好幾支放置在試管架上盛着不明液體的試管以及寫着亂七八糟實驗數據的稿紙。
天伽中竟然還有那麼多的實驗蟲,真是奇怪,按理說實驗蟲一般都是聰慧細膩的亞雌,他們往往在家中格外受寵,基本上不會受到雄蟲的鞭笞,沒想到,他們也會加入天伽。
但他們在這裡是打算研究什麼呢?難道是某種用來對抗帝國的新型武器?
英曼一邊思考一邊在房間裡到處走動,他想要盡可能多地收集些信息,以便在充分了解這個組織的基礎上規劃出合理的逃跑路線。
在黑暗中,英曼感覺到自己的背後無意間撞上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他眯了眯眼,發現看不大清楚後,直接上手摸了摸。
突然,英曼好似摸到了什麼特殊的東西,他急忙把手抽回來,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以防止自己直接尖叫出聲,英曼不可置信地往後退了幾步,随後直接無力地跌坐在冰涼的地闆上。
冷汗從英曼的額角緩緩劃過,他剛剛竟然摸到了一隻已經斷氣許久的雄蟲的臉。
英曼看着這間格外大的實驗室,他突然跑到實驗室中所有閃着綠光的方向,他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記載着實驗過程和數據的報告。
原來,天伽正在利用這些雄蟲了解信息素和精神力安撫雌蟲的原理,想要就此研制出不需要雄蟲也能緩解雌蟲精神海暴亂的藥劑。
但這些雄蟲都有所殘缺,所以他們的實驗陷入了停滞階段,實驗蟲也在報告的結尾處建議盡快從英曼和波比中選一隻蟲出來支撐他們後續的研究,否則,他們的實驗可能要被無限期推遲。
英曼拿着報告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着。
這些報告清清楚楚地說明了在自己勸說了諾蘭後他根本沒有聽從自己的話放過那群雄蟲,恰恰相反,他轉身就把那些雄蟲抓起來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實驗。
我真是太天真了,竟然會覺得自己蒼白的言語能夠打動那些亡命之徒。
英曼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門口跑去,他仿佛逐漸領悟了這個武力至上的蟲族社會的生存法則。
溫聲細語和感情牌是不可能讓任何蟲改變想法的,尤其是那些極端瘋狂的反動雌蟲,讓他們聽進去自己道理的前提就是先把他們通通打服,隻有擁有強大的武力才能賦予言語真正的力量。
可作為一隻體質孱弱的雄蟲又哪來的力量能打過那群生來強悍的雌蟲呢?
英曼懷揣着疑問與不解輕輕地帶上了門,随後扶着牆無力地滑倒在地上。
“英曼,你怎麼了?你在裡面看到了什麼?”
波比看着英曼慘白着臉走出來,急忙跑到英曼身邊,蹲下身子抱住英曼柔聲安撫。
“我回去再和你說,波比。”英曼擡起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現在我隻能和你說,我們一定不能相信諾蘭,我們也一定要努力趁着星艦沒有到天伽駐地前趕緊逃出去。”
“還有,我們還需要弄清楚的一件事就是。”英曼站起身,冷冷地注視着波比身後的陰影,“艾蘭醫生,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波比驚訝地回頭,他發現艾蘭從陰影中緩緩地走到自己與英曼面前。
他将雙手插在醫生白大褂的口袋裡,微斂着眸,薄唇上挂起了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容。
“艾蘭醫生,你是故意讓我看到這些的吧。”
英曼走近了艾蘭,紫眸直勾勾地注視着他的臉。
“故意在今天調走實驗室的所有蟲員,讓我和波比在今天來你的診室做檢查,故意弄走那兩隻雌蟲主動為我們帶路,最後,故意在帶我們來到實驗室門前去上廁所以引導我們主動發現這個秘密。”
“艾蘭醫生,你究竟是誰?接近我和波比又有什麼目的?”
“噓。”不同于英曼的急切,艾蘭毫不在意地将一根手指輕輕地放在唇邊示意英曼冷靜下來,“不要着急,這些我都會和你慢慢解釋的。”
“不過這裡實在不是一個交談的好地方,和我回診療室吧。”
“在那裡,我會把所有的一切都向你解釋清楚。”
艾蘭伸出一隻胳膊做出了“請”的手勢,英曼則在仔細觀察過艾蘭的表情後決定聽聽他的解釋。
于是,英曼向艾蘭點了點頭,牽起波比的手就直接朝着診療室的方向走去。
幾十分鐘後,診療室内。
“你為什麼要先把波比送走再回這裡,難道你接下來說的話有些還不能讓他知道?”
英曼坐在診療室的沙發上,他實在無法理解艾蘭要先把波比鎖回審訊室再将自己帶到診室的行為。
艾蘭保持着沉默隻是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再将它放在英曼面前的桌子上,随後不緊不慢地開口解釋道。
“是的,而且我向你保證,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在聽過後會慶幸我沒有把波比叫來。”
英曼眼神閃爍,他看着艾蘭含笑的雙眸,不由挺直了脊背,他感覺自己接下來聽到的信息會很重要。
“英曼.維斯塔,你去首都星不是為了找雌君的吧?”艾蘭拿下眼鏡用桌上放置在盒中的眼鏡布輕輕地擦拭着鏡片,他深黑色的深邃眼眸一錯不錯地盯着英曼,“你是為了給你深愛的雌兄斯特蘭.維斯塔複仇。”
“嘭”的一聲,英曼手中的茶杯摔落到地上,瓷器做的杯子碎了一地,滾燙的茶水也滴滴答答地在地上蔓延開來。
英曼瞬間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激動地站起身:“我沒有!我恨他!我讨厭他!我早就想他死了!現在他死在了首都星,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怎麼可能……”
艾蘭制止住情緒不穩定的英曼繼續說話,他将英曼按回到沙發上,冷靜地對着英曼說道。
“英曼.維斯塔,你先不要激動,你也不用刻意在我面前隐瞞什麼,之前你對諾蘭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不會相信你是那種忘恩負義、愚蠢虛榮的雄蟲的。”
英曼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他突然有點想哭,他注視着眼前雌蟲神秘的黑眸,突然感覺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事可以瞞過他。
所以,他是想做什麼?他想要阻止自己嗎?他想向德羅西家族告發自己嗎?
不,這都不需要。
英曼目光突然淩厲。
現在自己已經是天伽的俘虜了,也許隻要眼前的雌蟲一聲令下,自己就會和那些雄蟲一樣被抓去做實驗然後死在實驗台上。
“英曼,你不相信我是嗎?”艾蘭從座位上站起來,雙臂張開,神情嚴肅,“既然這樣,那不如我們來交換秘密吧。”
“交換秘密?”英曼鴉睫輕顫,他不明白現在還有什麼交換秘密的必要,明明眼前的雌蟲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他究竟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是想要逼自己承認複仇計劃嗎?但這又有什麼意義?
随着艾蘭話音落下,一股濃郁的高等雄蟲信息素在診室中蔓延開來,英曼不可置信地擡頭看着艾蘭,聲音顫抖。
“你……你是雄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