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已是深夜,剛進門,大黃便一邊甩着機械臂一邊歡快地沖了過來:“歡迎歡迎~歡迎回家!”
宋青辰差點被它撞了個踉跄,穩住身形後習慣性地想伸手摸一摸,觸及到的卻不是那熟悉的毛茸茸,而是光滑冰冷的金屬外殼。
指尖的冷意再次提醒着他——這裡不是地球,沒有宋家莊、沒有大黃狗,隻有他自己。
在蟲族生命的眼中,他甚至已不是人類,而是天生尊貴的雄蟲。
宋青辰靜默了一瞬,還是摸了摸大黃圓圓的腦袋,直起身朝工作室走去。
雖然現在已經很晚了,但不知為何,他半點睡意也無,反而比白天還要清醒。
反正也睡不着了,幹脆做一會木工。
宋青辰坐到工作台前,戴上手套,啟動了懸浮在上方的直播球。
雕點什麼呢?
他輕輕摩挲着手中的小木塊,一時沒了主意。思索間,一雙橄榄綠的眼眸浮現在腦海中,猶如日出下波瀾壯闊的碧海,瑰麗而神秘。
那雙眼睛的主人昏迷前曾恍惚地看向自己,霧裡朦胧,眼神仍帶着戒備的狠意,又因強烈的藥性蒙上迷亂的色彩。
危險,卻極度蠱惑人心。
回憶起那雙碧色的眸子,以及那個桀骜且妖異的金發雌蟲,宋青辰轉着手中的鉛筆,隻覺有一股莫名的沖動随着筆在指尖打轉,驅使他拿起刻刀在木頭上細細雕琢起來。
于此同時,阿斯特拉中心城内,一個正叼着煙、百無聊賴刷直播的高級雄蟲劃拉屏幕的手一頓,盯着直播間封面那個精緻的盤龍木雕看了許久,最終還是點了進去。
一雙手,很白,十指纖長,骨節分明,就這麼蓦然地闖入他眼中。
萊安微微眯了下眼睛,見那雙如玉砌成的手執着刻刀在一塊木頭上削削減減,仿佛變魔術一般,幾刀下去便有了輪廓。那手好似攜着刀光起舞,于雕琢間賦予了木頭新的生命。
有點意思。
萊安挑了挑眉,擡手打了幾個字發上去,直播間内便多了條彈幕:刀工不錯,練多久了?
宋青辰正埋頭雕刻着,忽然傳來“叮咚”幾聲,擡頭瞥了眼彈幕後淡淡回道:“小時候學的,練了幾年就沒碰了,現在手有點生了,雕着玩的。”
他下午到現在都沒怎麼喝水,原本清越的聲音此刻帶了些沙啞,聽着溫柔又低沉,經過耳機落入萊安耳中,連着脊椎激起一陣酥麻。
嘶……萊安默默挺直了背,将架在桌上的腿放了下來,竭力忽略耳朵裡隐約的癢意,又發了一句:主播是雌蟲嗎?怎麼不露臉?
然而方才被宋青辰的聲音蘇到的可不止他一個。光屏前,剛剛被那個略微低啞的公子音擊中的觀衆們開始在彈幕區集體發瘋,騷話一套又一套的刷個不停,他發的那句早就淹沒在茫茫黃海裡了,宋青辰壓根就沒看見。
【主播主播再來幾句讓我錄個音啊啊啊】
【後面兩句錄到了,手快黨的勝利哦耶當鬧鐘了】
【上面的借一部說話!】
【爺先硬為敬】
【??樓上的别太荒謬】
【我是來學做雕藝課作業的靠!我還沒成年呢救命放我下車!!】
“艹!這些蟲以前都是聾的嗎聽個聲都能浪起來!”萊安将終端朝桌上一摔,一臉煩躁地靠在椅背上,全然忘了自己剛才聽了之後有多心癢。
不過,這嗓音……這手……嘶。
萊安阖上眼眸,搭在桌上的手并起兩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公爵,”一個方才一直靜候在椅後的身影緩緩走上前,微微躬下身子,恭敬地請示道,“需要屬下探探這位先生的底細嗎?”
聽到來者的問話,萊安仍閉着眼睛,隻是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語氣意味深長:“小K,你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
小K始終低垂着頭,面無表情地回複道:“屬下不敢,屬下隻是想為公爵分憂。”
“行了行了,用不着你在這表忠心,”萊安不甚在意地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既然想為我分憂,那就動作快點,我可不喜歡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