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拖着小兒連滾帶爬奔來:“公子爺看中哪一個?”
她将兩個兒子都拉上來:“他們都極聽話,求公子爺帶一個走吧!我,我實在養不活他們了!”
姚姜甚覺凄慘,她本是摸了個五兩的銀錠,這時換了十兩的錠子遞出去:“我不能要你的孩子,你給他們買點吃的吧。”
婦人愣了一愣,連忙稱謝,伸手來接。
忽然兩隻黑手伸來,姚姜隻覺手上一痛,手中的銀錠已被黑手搶了去!
姚姜這才見不知哪裡跑來個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男子,他搶了銀錠轉身便跑!
她一愣之下,婦人已大聲哭罵:“天殺的,這位公子是給我,你,你搶什麼?”
姚姜連忙縮回手來,這男子的指甲甚長,指甲裡滿是污泥,她手背上已被抓破數道。
張全已出聲:“青山抓住他!他搶銀子!”
譚青山已坐在趕車位上,也不下車,飛身一躍,在空中轉身,落下來已落在那男子前方。
他伸出手:“拿來。”
男子正發足狂奔,險些撞在他身上,收住腳步轉身向另一邊跑去。
譚青山長臂一伸,已揪住他男子的背心衣裳,将他舉起來往地上一頓。男子哪裡吃得住他這一手,被摔翻在地。
譚青山:“拿來!”
男子恨恨地“呸”了一聲,譚青山:“不是給你的,你不能搶!交出來!”
譚青山語氣微重盯着男子,男子眼珠亂轉,片刻後将銀錠丢在地上。
譚青山足尖輕挑,将銀錠挑起來接在手中。
他對着男子:“再讓我看到你搶東西,我便不客氣了!滾!”
男子抱着頭逃開,譚青山看了看呆立在車邊的婦人,對她招了招手,婦人怯怯地走近來。
譚青山将銀錠遞給她:“拿着吧,别再被搶了。”
婦人連忙接在手中,連連作揖:“多謝多謝。幾位爺是好心人,我看得出來,我的孩子跟着你們一定能活下去的,請挑一個挑一個吧。”
她将兩個小兒都努力往前送來,希望姚姜等人看中一個帶走!
兩小兒哭着抱着婦人的胳膊,哭得凄慘且揪心。
譚青山歎息搖頭,上了馬車在丁田身邊坐下,丁田催馬便走。
馬車向前行去,姚姜自車窗看出去,正看到婦人将拿着銀錠的手自領口直伸入去貼身收藏。
張全也看到了,歎息:“災年這情形常有,姚娘子還是心太軟,哪裡給得過來這許多。”
馬車行至食肆所在的青川城門邊,姚姜驚見此處流民不少,都拖兒帶女,衣衫褴褛,有的背靠城牆搭建窩棚,有的則就住在已關張了的鋪面屋檐下!
出了南城門,還見依着城牆還住了不少流民。
流民都蓬頭垢面,看到有馬車或行人走過便擁上來乞讨,城門口的士兵也不驅趕。
回到家中,姚姜洗了手,取了烈酒來塗抹手背的傷口。
杜翠蘭取了白布來:“嫂嫂,可要包起來?”
姚姜搖頭:“不必。抓我的人的指甲裡全是泥垢,用烈酒塗抹傷口過後傷口不易紅腫,傷勢也不會變重。很快就會痊可 。”
話音剛落,門上輕輕敲了一記。
張全進來遞來兩隻瓷瓶:“這是外傷藥。”
忽然看到桌上的酒碗,他看了片刻:“這是姚娘子釀的烈酒?用這個治傷有效?”
沒等姚姜說話,他微笑:“酒為百藥之長,但大多是飲用,或是以酒制作藥丸;也有寒痹熨法,是以布片浸藥酒熨帖患處以治寒痹。用來塗抹傷口時大多是用雄黃酒,但其中要緊的也是雄黃。姚娘子用烈酒塗抹傷口,是出自哪裡?有什麼說法?”
姚姜想了想:“從前見一位老者以烈酒清洗傷口,我也很好奇,問了問。老者言道井水溪水并不潔淨,用于清洗傷口易讓傷口紅腫,因此他用烈酒清洗。我還聽聞佛觀一碗水,四萬八千蟲。雖說四萬八千蟲隻是虛數,但可見井水河水中都有我們看不到的蟲子,用這樣的水清洗傷口會讓傷勢加重,結痂也易留疤痕。因此我也學着用烈酒來洗。果真能洗淨傷口讓傷口很快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