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打掃屋子,譚安帶着譚羽去打井水,又到竈間煮水燒茶。
不多時錢豆豆也來到,她攜着飛霞同來,丁田讓人将她引到姚姜面前。
錢豆豆微笑着行了個禮:“姚娘子。”
飛霞将琵琶遞向錢豆豆,姚姜連忙搖手:“不彈曲子,我們說說話吧。今日我請錢姑娘來品茶。”
錢豆豆點頭:“如今這情形,也不宜再彈琴唱曲。沒得招人厭惡,我陪姚娘子說話。”
她對飛霞:“你去歇一歇,飲盞茶。”
飛霞看了看她又看向姚姜,轉身出去了。
看到愛财的飛霞沒要銀子便離去,姚姜不禁意外。
錢豆豆歎了口氣:“現下春月樓沒有生意,來此間我還能帶些許銀子回去,錢媽媽囑咐過飛霞。她不會跟我對着來,畢竟她也要吃飯。”
錢豆豆看了姚姜片刻,小心探問:“姚娘子,你可有衛公子的消息?”
姚姜搖頭,衛駿馳走後沒傳書信來,也沒有遣人帶過話。
錢豆豆神情哀惋,輕咬紅唇:“姚娘子,你是如何與衛公子識得的?”
姚姜:“公子沒與錢姑娘說過?”
錢豆豆歎了口氣:“公子怎會同我說起。我也是中秋那晚去唱曲子才識得姚娘子。”
“那晚可真好,在畫舫中擊鼓傳花,而後聽故事,我已經許久沒能體味過這情形了。我家道未落前,中秋也是一家人團圓就着點心糕餅說話,爹爹也會給我講故事,”
錢豆豆眼圈微紅,她歎了口氣:“我一時傷感,讓姚娘子見笑了。”
姚姜:“錢姑娘多慮了,我怎會見笑,觸景生情,人都會傷感。”
錢豆豆看了她片刻:“那晚姚娘子講的故事可真奇特,姚娘子的行事也與尋常女子不同。難怪衛公子對我言道:姚娘子是極有本事的奇女子。”
姚姜一愣,看着錢豆豆。
錢豆豆又歎了口氣:“姚娘子,你不知我有多羨慕你。”
姚姜知曉這情形下自己這時說何話都不對,索性不言語。
錢豆豆卻接着問:“姚娘子是京城人氏麼?”
姚姜搖頭:“我是青川人氏,京城那麼遠的地方,從沒去過。”
錢豆豆微笑:“可姚娘子言談舉止都與衆不同。我來此間的次數多了,好幾次來到見姚娘子在忙碌,我都會駐足看上片刻。”
姚姜直覺錢豆豆對衛駿馳的心思不一般。這沒在她的意料之外,風塵中人大多希望擺脫妓子身份。
錢豆豆這樣的青樓名妓雖說賣藝不賣身,但做了這行當,賣身是遲早的事!
錢媽媽沒逼着她賣身的緣故自然是要價太高,還沒人能出到錢媽媽想要的身價。一旦有人出了想要的價,錢豆豆便走上了賣身之路!
尋常人家的女子被賣入青樓都是滅頂之災,錢豆豆是家道中落的官家小姐,淪為妓子後活到了如今,已經要算勇敢了!
姚姜絕不相信青樓名妓能攢個百寶箱。
青樓裡的鸨母們個個都是人精,連她上回去見錢豆豆都有人在門外偷聽,錢豆豆出門還有錢媽媽派遣的親信跟随,她的一切都在錢媽媽掌控之下,身上一錢銀子都剩不下,手頭連一個銅錢都留不住,穿的戴的都是老鸨們有數的,哪裡攢得出百寶箱!
錢豆豆想要從泥潭中脫身,隻能指望恩客。
而姚姜又覺得錢豆豆不傻,衛駿馳無疑是她的客人當中最為出色的一類,有身份,有身家,年輕而生得出衆!但也是最不可能為她贖身的那類!
那她的探問應當就是芳心暗許!
因此錢豆豆看似誇的是姚姜,心系的還是衛駿馳。
姚姜知曉錢豆豆欲從自己口中多知曉些衛駿馳的情形!
她隻是個管事。哪能過問東家的事?哪能問東家的去向?打聽東家的情形?
因此她微微一笑:“我就是個會做竈間雜事的農婦,偶然識得衛公子,受他所托做些許雜事。沒什麼見識,讓錢姑娘見笑了。公子去時未說何時回來,也沒有寫信來。”
錢豆豆歎了口氣,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
下午,姚姜錢豆豆離去。
帶着譚安兄妹出來,看着丁田鎖上院門,姚姜坐下馬車,看了看寄居在門廊下的流民,讓丁田往湖邊去。
馬車出了北城門,姚姜便見路上有官兵巡視。
到了湖邊,才見此處沒多少流民,偶有流民路過,也會被官兵驅趕往南門去。
譚羽嘟起了小嘴:“這邊有錢人的宅園多些,官兵巡看便多了些。”
姚姜:“應當不是這個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