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搖頭,她從沒想過自己還能跟貞節牌坊還有關聯!
羅氏想了想:“這事我在村中也不曾聽到。舅父離去後,我與當家的合計了許久,他認為我舅父管着何同知家中的莊子,消息比我們都靈通,雖說這消息聽着不靠譜,但還是得讓你知曉。”
姚姜想了想:“羅嬸嬸,村中沒有貞節牌坊吧?”
羅氏搖頭:“從沒有過。别說咱們村中沒有,便是青川城中隻怕也沒有。我們聽了才覺奇異。”
她看了看姚姜:“我與我當家的都覺你這樣年輕,又無兒女,再嫁一回方好。就這麼守一輩子寡也太辛苦。隻是我們也不知是何情形,又不敢去問村正,便想請你來問一聲兒,也順便勸一勸你,這條路可是辛苦,你還是想開些。”
姚姜已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多謝嬸嬸。我知曉了。這事還請嬸嬸不要跟人說起,我去打聽打聽。
羅氏連忙拉住她:“你可千萬别對人說起是我們說的,我們,”
“嬸嬸放心,”姚姜輕咬着嘴唇:“我絕不會對人提起你們和王莊頭。”
打朱茂言家出來,姚姜便返回了家中。
這時節杜良辰在書塾,杜翠蘭在田間還未回來,隻有塞罕在廚間忙碌。
姚姜問賽罕:“張相公與雲娘子去散步了?”
賽罕點頭,姚姜步入竈間挽起衣袖,賽罕趕過來:“你平日已經很是辛苦,這些事就交給我。即便我做的菜飯沒你的美味,但也還能吃。”
姚姜也不與她争辯:“我給你打下手。”
她心中有事,不一會兒便切了兩回手指。
賽罕拿過她手中的菜刀将她拉到桌邊坐下:“我來吧,你累了,去歇一歇。”
片刻後,她看着姚姜:“你心中有事,很為難麼?”
姚姜一愣:“我,你怎會看出來我心中有事?”
賽罕紅唇輕抿:“你一直若有所思,眉頭也皺着還輕輕搖頭,必定有難事。你還問了張相公與夫人的去向,想是要找他們相商麼?你先回屋歇息,等張相公與夫人回來了,我來喚你。”
雲娘子回來時,姚姜已經平複了心情在堂屋等候。
雲娘子微笑着步入堂屋在一旁的椅上坐下:“賽罕說你有事尋我。”
姚姜想了片刻:“雲娘子,我有件難事要請教。”
雲娘子等了片刻不聽她繼續往下說,便微笑着:“你若信得過我,便同我說。咱們是朋友了,隻要能幫你,我們一定會盡力。”
姚姜:“雲娘子,我若得封貞節牌坊會是何種情形?”
雲娘子大吃一驚,将她打量了片刻:“你?貞節牌坊?”
姚姜點了點頭,雲娘子甚覺得不可思議:“你,你要得貞節牌坊了?”
她咬着嘴唇:“我雖不知你為何要這牌坊,也不知别人同你說了何話,但這,”
片刻後,雲娘子歎了口氣:“我知曉你現下不想嫁人。但你還有往後的數十年,将來必定能尋到心意相通的好夫婿,不必獨自苦守一生。更不必讓那牌坊來将你拘定在此間,”
雲娘子小心翼翼字斟句酌,姚姜知曉她的良苦用心,點了點頭:“雲娘子,這貞節牌坊不是我要的,但架不住有人定要給我!我得先知曉這牌坊于我有何不利。”
雲娘子想了片刻:“貞節牌坊我知曉也不多。我夫君或許能比我知曉得多些,隻是他為男子,來與你細說這貞節牌坊,你可會心中别扭?”
姚姜搖頭:“我不會别扭。若是張相公知曉多些肯與我細說,我也能知曉得多些。”
張相公來到後,姚姜便将今日羅氏對自己說的話說了一回。
張相公輕敲桌面:“空穴來風倒也有些意思。将這消息說與你的這家人家如何?”
姚姜想了想:“從前有過龃龉,但如今他們都跟着我種良種,早已冰釋。他們夫婦都為人耿直,他家妻舅與我也有往來,也還算可靠。”
張相公:“朝廷的貞節牌坊多是表彰守寡多年将要過世的節婦,讓其得到死後哀榮。實則我朝不推崇女子為亡夫守節,更希望夫君去世的女子再醮。一來這世間還有許多男子無妻,二來節婦太辛苦,守寡數十載有違人倫。”
“貞節牌坊大多由家族請封,若是請封的女人家中已無人,也能由村正裡正為其請封。可就你的情形,即便你夫家長輩為你請封貞節牌坊,也未必會得官府允可。你的貞節牌坊若是能請封下來,這世間就會有無數未到雙十年華,夫君意外離世的女子将要守寡一生。牽一發動全身,且未來數十年變數極多,與其到将來發現這是個錯誤再來更正,不如現下便不要批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