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子看了她片刻:“姚娘子,我們不是歹人。我們,”
姚姜沒想到她說出這話來,連連搖頭:“我從沒認為你們是歹人。”
“我們與衛公子是多年的朋友,”雲娘子仔細措辭:“我知曉我們欠你個解釋,現下我能答你些許了。”
見過譚羽與雲娘子一展身手,賽罕又是異族美人,張相公連本名都不能問起,姚姜就知這一家非尋常人,還有着不欲人知的過往,因此不問。
雲娘子向桌邊行去,姚姜見她左手始終撐在腰後,跳下床伸手攙扶:“你要何物?”
雲娘子微笑:“我渴了。”
姚姜将她扶回床邊坐下,給她倒了盞水來。
院内有輕微的說話聲,姚姜正想再聽得分明些,卻聽雲娘子安慰杜翠蘭:“别怕,别怕,壞人都被抓住了。有我們在,沒壞人能傷害你們。”
杜翠蘭依舊臉色蒼白,神情驚怕但已經不似先前般顫抖了。
雲娘子接過茶盞喝了兩口,看了看杜翠蘭又看了看姚姜:“我們也該與你們有個交代,現下我也睡不着了,講些許給你們知曉吧。”
雲娘子輕咬着櫻唇:“我的祖父曾擔任過先帝的郎官,他老人家天生擅長學别族文字話語,别人研習數年開口還結結巴巴,他老人家學一年便敢講敢說,還不會出錯,因此被破格提拔為接伴使,專司與各國使節打交道。元曆十年,我祖父三十二歲,出使北疆的各遊牧部落。”
“我祖父還沒出使,遊牧部落已時不時來北疆襲擾。遊牧部落馬健弓利,北疆守軍守得辛苦至極。我祖父奉旨出使後,北疆便有了傳說:我祖父變節,遊牧部落的襲擾北疆是我祖父洩露了大周駐軍所在所導緻。”
“消息越說越離奇,有一則說的是:我祖父成為了當時北疆遊牧部落可汗的襄助,引領着北疆各族反攻大周,因此他們戰無不勝。朝廷等待我祖父歸來清查,但我祖父一直沒能歸來,之後他老人變節的傳言傳遍了京城,最終我祖父被定罪為叛臣。我祖母也沒有祖父的消息,無法得知真相更無法為他洗刷冤情,與我父親一同成為了叛臣家眷,成為階下囚。朝廷嚴懲叛臣,本要全家處斬。我相公的祖父給先帝上了一本:變節投敵一事還未有确鑿實據,也未在與遊牧騎兵交手時見到我祖父的蹤迹,不可全信。若将我祖父的家人送到北疆,他或許會心生慚愧歸來,到時再定罪不遲。”
雲娘子歎了口氣:“這奏本讓我祖母和我父親得以存活,也讓他們被流放北疆。在北疆辛苦勞累了十年。我祖母過世,我父親便離開北疆進入胡地。在北疆各地找尋祖父的下落。”
“元曆二十五年,我出生,我父親在北疆時曾跟随一位劍客修習劍術,雖隻修習了數年,但與這位劍客很有師徒情誼。我五歲時,父親覺得我應當習武,将我送回北疆托會給了他的師父我的師祖,從那時起我跟着師祖返回大周,閉門修習劍術。”
“我跟随師祖學劍的第十年,我父親過世了。我對祖父和父親的遭遇無法釋懷,欲返回遊牧部落繼續查找祖父的蹤迹,向師祖請求去北疆。師祖考較了我的功夫後,放我下山。我自北疆進入遊牧部落,找到了母親扮成牧羊女在各部落查找祖父的下落。兩年之後,我遇上了我夫君。”
姚姜已回過神來,她已經明白:中秋時雲娘子講的那個故事中的使臣,就是她的祖父!譚羽當日說的刺殺壞可汗的故事,應當是雲娘子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