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赴宴的除卻青川郡的官員與家眷外,便是天災時自設赈災粥棚的人家。
當日流民來到青川還未在衙門寫照身貼時,隻能依靠粥棚飽腹。朝廷調糧送糧時日長久,青川郡官倉存糧有限,富戶們隔三岔五地設粥棚,時不時都有人家出力。
如今郡守不能為所有出過力的人家都請功,便請來赴宴以示謝意。
這些富戶攜了家眷前來赴宴,男子都在中庭喝茶閑話,女眷則在内院相見。
胡村正也攜了老妻前來赴宴,胡村正的夫人正覺拘束得緊,忽然見了姚姜和莫五家的兩個女兒,便挨近她們說話。
她低聲對姚姜:“姚小娘子,我極少來這樣的場合,你胡伯伯又在男賓席,我不知有哪些規矩,你提醒着我。”
胡村正的夫人年過五旬,雖不親自下田做農活,但到底是莊戶人家的主母,質樸且謹慎。
姚姜見她身邊無人,不禁問:“胡伯母,你怎的不帶個家中小輩同來?”
胡村正的夫人:“我那兩個兒媳都粗上不得台面,女兒嫁得又遠,不好為這事去打擾她,因此我隻帶了名下女。我讓她去傳話了。你胡伯伯帶了兩名幫閑,但幫閑又不能到此間來。”
姚姜:“伯母應當帶兩人前來,我讓紅果跟在你身邊。紅果機靈,能幫您做事傳話。”
胡村正的夫人連連點頭:“好好,你就讓她跟着我。”
後院内歡聲笑語,熱鬧至極,孫夫人與衆人寒暄完畢,來到姚姜身邊:“姚娘子,請随我來。”
孫夫人攜着姚姜自月亮門穿出去,轉了道彎來到後面偏園中的靜室,已将喧嚣都抛在腦後。
步入靜室,孫夫人拭了拭額頭上的細汗:“姚娘子,你今回怎會不要請功,須知你若請功,不僅可得朝廷的獎賞,還會有許多貴人的青睐。”
姚姜微笑:“今回順利度過天災乃是大家齊心協力,非我一人之功。我不能領這功勞。”
“姚娘子可真是氣度非凡,胸懷博大。”一名老婦人出現在靜室門前。
老婦人身着淺灰綢衫,頭發花白,發髻上簪着赤金發簪,她笑容滿面,極是溫和。
她對着孫夫人行了個禮:“孫夫人,今日來的客多,我年紀大了應付着覺得疲累,便向貴府的管事讨個清靜地喝盞茶透口氣。不承想到孫夫人也到此間來躲懶,更沒料到聽到了姚娘子這番話。正值青春妙齡的小女娘能有這樣的襟懷,可真是難得。”
孫夫人笑着:“任老夫人快來坐下歇一歇,我這裡正要讓人泡好茶,來嘗嘗我的茶。”
她轉頭對着姚姜:“姚娘子,任老夫人家中做的是米糧生意,這回天災任家不僅開設了粥棚,任老夫人還拿出了不少私己來赈災,這回青川城能平安度過災年,任老夫人家中也出了許多力。”
姚姜便對任老夫人行了個禮:“見過老夫人。”
任老夫人微笑着緩步進來:“姚娘子,我曾在私墅見過你,隻是你忙碌且見的人多,未必記得我。”
姚姜果真想不起何時見過這位任老夫人,便不出聲,又福了福身。
任老夫人坐下與孫夫人說笑,姚姜在一旁椅上坐着面帶微笑聽着,實則充耳不聞。
說得一陣,任老夫人忽然笑了:“我隻顧着與孫夫人說話,倒讓姚娘子拘謹了。我吃盞茶便往前面去。”
孫夫人一笑:“前院鬧騰得緊,任老夫人隻管在此間歇息,倒是我不能在此間久待,得往前面去了。”
她轉頭對着姚姜:“我得去前面照料,分身乏術,有勞姚娘子陪任老太太說說話。”
孫夫人離去,任老夫人笑着打量了姚姜片刻:“姚娘子,我聽聞你有良種稻,不知種出來與尋常的稻米有何不同?”
姚姜:“沒甚不同,便是每畝地能多産些許。”
任老夫人:“聽聞這良種稻乃是你培育所得?這話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