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淡淡地:“二位,你們若不肯說實話,我們不去對付你們的家人,有人會去尋他們的晦氣,連帶着尋你們的晦氣。二位若肯說實話,我們還能幫你們一幫。”
早晨姚姜醒來,譚羽趴在她耳邊:“姚姐姐,我爹爹和張先生來送你去往北疆牢城。這兩名押解你的官差已被人收買,他們不會讓你去到北疆。待會看我爹爹行事。”
因此她一言不發,隻靜靜地看着陸文啟和邱厚德。
邱厚德呆了片刻,“撲嗵”一聲,跪倒在地,對着譚青山和張全磕頭:“二位好漢,我們也是被逼無奈,還請二位高擡貴手。”
譚青山:“你們有話且對姚娘子說去。再者,天災時,你們在村中的家人都受過她的關照,你們也敢對她下手?賠不是也該對她去賠!”
邱厚德趕緊對姚姜行禮:“姚娘子,你心地仁善,便是再給我們幾個膽,我們也不敢害你呀!”
“前兩日,有人前來找尋我們往杯莫停吃酒。吃到一半,他與我們說:若我們在去向北疆的路上将姚娘子交給他們,便給我們兩人各一百兩銀子。”
邱厚德歎了口氣:“我與陸兄想問他的情形,他卻說:我們不問方能有活路。也如這位譚爺一般,他将我們家中的情形都說得甚是分明,”
陸文啟:“實則如這位爺所說,我們家中都受過姚娘子的照拂,我們也不想害姚娘子,但我們還有家人,實在是,”
他們不往下說,姚姜卻已經明白,他們答應了那人将自己交出去。
她想了一想:“你們可識得那人?他可是西灣村的鄉鄰?”
邱厚德搖頭:“不識得。但那人身上的衣裳不是尋常農家的穿着,面貌也不出衆,三十來歲,沒甚起眼的,看去便與尋常百姓無異,隻是談吐略有不同。”
姚姜點了點頭:“将我交給了他們,二位如何回青川縣衙交差?”
陸文啟小心地看了她一眼:“那人說隻要我們将姚娘子交與他們派來的人,他們便會将我們送到青川郡外住下。待得一月過後,我們返回青川縣衙,向縣丞報天氣嚴寒,姚娘子耐不住路上辛苦,身染重病藥石無醫,殁于路途。”
“姚娘子,我們不為銀子。”邱厚德:“我們是為了家人安危,不得已而為之……”
張全:“現下我們給二位兩條路。其一,二位跟着我們送姚娘子到北疆牢城後,拿着北疆牢城的公文返回向青川縣交差使;第二條路,你們現下跟我們同路,出了青川郡我們給你們找個住處住下,兩月之後你們返回青川縣交差,依舊告訴縣丞姚娘子平安到了北疆牢城。不論你們選哪一條路,我們分開之日,二位各得二百兩銀子。”
沒等二人出聲,譚青山已淡淡地接上:“二位若定要按那人的意思,将姚娘子交到他們手中,那你們的結局隻會是死于非命。”
“姚娘子體弱于流放途中殁去,你們便能全身而退?他們是來抓姚娘子的,得手後,他們會給她更名換姓。姚娘子能活下來,但你們卻必定要死去!因為隻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因此,這夥人接到姚娘子後必定會将你們斬殺!”
張全:“青川城到北疆往返三千多裡,你們在途中遇上強人歹人命喪路途也是尋常事。你們沒在半年内返回青川城,縣衙會遣差役送信到北疆,最終知曉你們死于途中,給你們家中發些撫恤銀子這事便算了結。”
陸文啟與邱厚德都在衙門當差多年,怎會不知這其中的門道?陸文啟神色黯淡,邱厚德則蹲在當地,抱着頭不出聲。
約摸過了一盞茶功夫,陸文啟問:“我們跟随你們送姚娘子去往北疆牢城便能活下來?我們的家人也能平安?”
譚青山:“你們跟我們一同去到北疆牢城,拿着公文回來複命,乃是完成了差遣。那人再來找尋,你們可說姚娘子腳程慢,你們每日往北都在等他們前來見面,但直至将姚娘子送到北疆都未遇上他們。你們又不能将姚娘子抛在半途,還有公文為憑,他們隻能去清查路上的情形,你們反倒平安。”
張全:“你們完成了差使,誰都怪不得你們。你們若是出了青川郡便不再北去,找個地方藏匿也無不可,但我擔心你們藏匿得不嚴密,被人探察到所在後被人滅口。你們本是擔心家人被他們為難,才想在途中将姚娘子交出去。但你們在北去途中有許多意外,意外可不是他們能掌控的。”
譚青山:“你們與我們同去北疆,即使路上遇上了歹人,我們也能保你們平安。将來回到青川城,有人前來探問,你們還能說于路途中遇上了幾起強人,你們僥幸逃脫,因怕将姚娘子交錯了人,隻能邊送她北去,邊等人來接她,但之後再沒遇上前來接她的人。”
陸文啟與邱厚德思索之際,張全微笑:“現下去北疆路上極是辛苦,我們有車有馬,還帶足了路上所需,你們與我們同路輕松省力。不論你們作何打算,我們一定要将姚娘子平安送到北疆去,還望二位早下決斷。”
邱厚德想了一陣,對着姚姜行了個禮:“姚娘子,你有這樣的朋友,去向哪裡都好,為何一定要去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