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也不勸解:“針線最是費神。此間的活計都不輕松,你不用些飯食,下午隻怕撐不過去。”
用完飯的苦役都紛紛離去,姚姜與錢豆豆面前的飯食始終未動。
錢豆豆的眼淚落個不住,過得一陣,她已哽咽不止,雖是緊咬着牙關未哭出聲來,卻流了滿臉的眼淚,怎麼擦也擦不盡。
高娘子前來提醒:“這位娘子是針線營的吧?針線營的活計多,該回去做活計了,錯過了時刻是要受罰的。”
錢豆豆連忙抹去眼淚起身對高娘子行了個禮,對着姚姜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高娘子看着錢豆豆的背影搖了搖頭“幸好今日沒有鮮菜,不然她這樣糟蹋飯食,我定會罵她!”
姚姜歎了口氣:“她才來到此間,想是還沒能回過神來。”
高娘子:“此間的苦役從前都是嬌貴的官家女眷,都文雅娴靜,如嬌花如弱柳,但如今都被磨砺得面目粗糙,粗手重腳,言辭犀利。我們自踏上來北疆的路,就知前路艱難,經曆了數百上千裡路的艱難都還想不通?實在想不通在路上早已自我了結了,來到此間了還凄凄慘慘,那還不如路上就了結了自身!”
高娘子這話雖不好聽,卻是正理。
姚姜歎了口氣:“或許有人沒那般通透。”
下午回到城中,姚姜剛進院,一名兵士挑着兩桶水來了。
他來到院門外:“姚娘子,你家的水缸在何處,我幫你将水倒入其中。”
姚姜愣得一愣:“你,你這是?”
她看着滿滿的兩桶水,知曉拒絕已于事無補,便指了牆角的水缸給兵士:“水缸在此。”
兵士将水挑到缸前,揭開缸蓋注入大缸内:“你這缸能裝十桶水,我給你擔滿。”
姚姜驚異之極:“你這是,是何人讓你幫我擔水的?”
兵士:“衛千戶說姚娘子培育良種辛苦,讓我們每日裡幫你将水缸注滿,今日我先來。”
那兵士給姚姜把水缸挑滿便離去,不久,闫遠勝便來了。
他也挑着兩桶水來到,見姚姜院中的水缸滿了,他有些不安:“我來晚了?”
姚姜請他将挑來的兩桶水都倒入巧巧的飲水槽,而後對他行了個禮:“十夫長每日間軍務忙碌,不要為了擔水耽誤正事。請明日不要再來了。”
闫遠勝“嗯嗯”地應着,拿着扁擔水桶就走。
走出院門有前,他忽然止住腳步轉回頭來:“姚娘子,我聽聞你不嫁娶過妻納過妾的男子?”
姚姜一愣,他緊捏着扁擔:“即便對方有财有勢你也不嫁?”
姚姜看了他片刻,點頭:“是,我不嫁娶過妻納過妾的男子。”
闫遠勝想了片刻:“那你是要嫁沒娶過妻納過妾的男子了?”
姚姜警惕地看着他沒有回答。
闫遠勝低下頭去:“我沒有娶過親更沒納過妾,你若想嫁我可以娶。雖說我現下隻是十夫長,饷銀不多,但我會認真對敵,遲早會是百夫長……”
他的話聲越說越小,姚姜先是驚異,而後是無語。
待闫遠勝說完了話,她認真地勸道:“十夫長,身處此間我隻想将農莊建好,讓你們都吃上鮮菜。你用心對敵,遲早會成為百夫長,不必将力放在為我挑水上。嫁人一事我還沒思慮過,請不要再提了。”
兩日後,姚姜請了苗桂君、喬思燕、高娘子與高月娥到自己家中來。
苗桂君與喬思燕來到時,姚姜已在院中擺了方桌設了座椅,并用點心與果子露待客。
苗桂君與喬思燕看着精緻的點心驚歎:“姚娘子,這是哪裡沽買的?這點心可有名兒?”
姚姜微笑:“點心是我做的,名兒還沒取。從前我曾開過食肆,點心吃食都是自己做來。今日的飯食點心用的是我院中種得的菜蔬香料,請你們品嘗。”
停了一停,她對着苗桂君行了個禮:“多謝苗娘子當日施以援手。”
苗桂君連忙還禮:“我,你,我沒能幫上,我隻是去喊了人。”
姚姜微笑:“那情形下,苗娘子為我去找了許校尉來便是救了我。多謝。”
苗桂君又對着桌上的點心看了片刻:“你說是我救的,便算是我救的吧。美食當前,我不與你客氣推讓。”
喬思燕則看着姚姜:“我隻知曉你的農稼術一絕,沒想到你還做得絕好的點心糕餅。”
姚姜:“今日我要同苗娘子借院子一用。我請了許校尉與劉百夫長來用晚飯,衛千戶和張先生也會來,他們在此間用飯,咱們的飯食就擺到苗娘子家中,咱們自己在一邊能自在地說話。隻是高娘子和月娥得等過了飯時才來,午飯未時三刻才能用。”
苗桂君當即點頭:“午飯後我回去清掃院子,恭候各位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