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聽不懂韓娘子解說命格的說辭,但已知這韓娘子與尋常媒婆不同,對命格命數有所研究,所知所曉遠勝于她。
姚姜以“克夫”拒絕提親,反被韓娘子說得啞口無言,再也不敢提起“克夫”二字。
姚姜向苗桂君與喬思燕看去,二人也驚異萬分,看向韓娘子的目光也由戲谑變為探究。
韓娘子微微一笑:“既然姚娘子是爽快性情,我也便實話實說。實則我今日來并不隻為周百夫長前來提親。昨日共有五位百夫長到我家中來,皆是托請我來向姚娘子提親的。就我聽來,個個都是好男兒。姚娘子認為周百夫長不可,那不妨換一位看看?”
姚姜已驚呆在當地,她初次遇上韓娘子這樣厲害的女子,口齒斬截,言辭雖不犀利,說出的話卻滴水不漏,讓她瞬間失了應對。
苗桂君與喬思燕卻來了興緻,她們笑吟吟地問韓娘子:“五位百夫長?果真麼?”
韓娘子笑着:“這可不敢瞎說。三位百夫長是前後腳來的,話也能說得細緻分明。可偏巧還有兩位百夫長居然是同時來到,坐在我家客堂内,知曉都來托我向姚娘子提親,還各自冷了臉呢。”
停了一停,她對着姚姜:“周百夫長是最先來到的,因此我先提他。”
苗桂君和喬思燕對望一眼,忍着笑意向姚姜看來。
二人的眉來眼去讓姚姜頭痛,她對着韓娘子行了個禮:“多謝韓娘子提點,有勞韓娘子辛苦到來。隻是婚姻乃大事,我難以即刻決定,”
韓娘子爽快笑道:“姚娘子,成親乃是人生大事,非是三言兩語能決斷的。必得仔細思慮挑選後,再思慮是否允可。我晚間會将五位百夫長的庚帖都送到姚娘子家中,姚娘子盡可以慢慢挑選。”
說完這話,韓娘子對着她行了個禮:“晚間我必到姚娘子家中拜訪,現下先告辭。”
直至韓娘子的身影轉過山坳消失不見,喬思燕才呼出口氣來:“好厲害的冰人!”
苗桂君也點頭:“這位韓娘子我曾聽人提過,說尋常媒婆真不能與之相比。今日總算是見識了,這般厲害,難怪是城内最為有名的媒婆。”
二人随即轉頭對着姚姜:“五位百夫長同時托了冰人來說親,這不僅在歸雁城是頭一份,便是北疆也大約是絕無僅有。隻怕傳到京城也要讓人挢舌。我們至多不過聽說二男争妻,你這倒好,五位!”
苗桂君伸出手掌,五個手指分開對着姚姜比了比。
喬思燕看了姚姜片刻,小心翼翼地:“依我之見,你可以從中擇選一位嫁了。”
姚姜眉頭皺起,苗桂君已接上:“喬娘子說的是。我才識得你時便向我夫君打聽過你的情形。那時我對你知曉不多,也知你不是會毒殺食客歹毒之輩,其中必有曲折。之後我們往來得多了,對你知曉了,更覺你是有冤屈的。”
“流放到此間的都是罪奴,都要在此間待上若許年月,有的甚而是終身不能離開,且苦役苦役,辛苦至極。因此許多流配到此間的女子都會嫁人,哪怕是做妾,為的就是脫離罪奴身份。将來能離開此間。”
苗桂君看着姚姜:“其實流配到此間的男子也想娶個好女子,可惜朝廷沒有真正的女官,好人家的女兒男苦役們攀附不上,隻能咬牙苦捱。女子則能以嫁人改變命運,況且你與别的苦役不同,不依靠對方,為何不嫁個好男兒,先脫了罪奴之身再大展身手?”
喬思燕也點頭:“百夫長們托了冰人前來提親,可見他們都是真心想娶你的。至于娶你的好處,就不必我們細說了。你可不要一口回絕,且慢慢擇選最可心的,嫁做正妻。隻要你正兒八經嫁人,你在官府的身份便會變更。”
姚姜眉頭皺起,苗娘子則挑起了柳眉,恨鐵不成鋼地伸出手指在姚姜額角輕輕一戳:“農莊建成這樣可都是你的功勞。娶了你的武官頭領必定顔面增輝添彩。再有這農莊在此,誰也不會以為你嫁他們是高攀。在我看來他們應當想着娶了你,你能對他們手下的兵士多加看顧。這是愛護兵士的頭領,他們看在兵士的份兒上必定不會薄待你。”
喬思燕也點頭:“我與苗娘子都擔心你将這農莊建好後被他人奪了功勞。即便你不在意功勞,可這農莊是你帶着許多人建成的,被旁人奪了去,便是我們都要難過許久。何況你過後還打算做良種生意,我們能幫你,但若那起了黑心的人繞過我們徑直為難你,讓我們幫不上手,你又如何是好?”
姚姜怔在當地,看着喬思燕與苗娘子,咬着嘴唇沒出聲。
平心而論,苗娘子與喬思燕能對她說這話,果真是為她思慮了許多,也是真心為她着想。
苗桂君:“我知曉你傲骨铮铮,不願依附他人。你不要以為成親便是依附夫君,你應當把成親視為與夫君聯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