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點頭：“我的父母也埋骨北疆。父母過世後，張相公的父親将我送回京城養在他家中，我對醫術很有興味，張相公的父親便送我去一位老太醫家中學習。離開京城後，我與張相公在遊牧各部與北疆之間往來，每回來都要去無名寺祭拜父親。我們成為兄妹，得帶了你去父母靈位前禀明，明日我休沐，正好去請了香燭到無名寺祭拜。”

隔日上午，張全和姚姜尋了家南北行，買了香燭來到無名寺。

跪經超渡後，張全将姚姜引到屋子一角：“這便是我們父親的牌位。”

姚姜已見那處的牌位陳舊，上面的墨迹也已變淡，其中一張牌位上題着：張開成，這名字的左下角寫着另一個名：段美全。

這處牌位不少，但隻有這牌位上寫的名字是張姓。

張全看着牌位：“我母親也在北疆過世。母親發現遊牧部落的細作悄悄來到，趕去報信被殺死，因此母親的名與父親的名題在了同個牌位上。”

姚姜這才知曉張全的名是由他父母的名而來，對着牌位行過禮而後敬香，張全也供了香，然後跪在牌位前無聲禱告。

從前姚姜來到無名寺，從來不敢細看。

此間供奉的每個名字都曾是個活生生的人，如今都已歸于寂寥，隻餘姓名在此間供奉，這讓她覺得無比沉重。

但這時祭拜過了張家的父母，她心境變換，一路看過去，忽然立住了腳步。

她看到了兩張衛姓的牌位，擡起頭來，隻見上方數個牌位上的人名都姓衛。

這是衛駿馳家的先人牌位，上方的牌位比下方的陳舊，她數了一回，整整二十六張牌位。

這二十六張牌位換來的丹書鐵券曾庇護過她！

姚姜感慨也難過，帶來的香燭還有剩餘，她去取了來點燃供上，端端正正行了三個跪拜禮。

自無名寺出來，返回城内，張全帶着姚姜來到一家銀樓門前。

姚姜在銀樓前收住腳步：“兄長，我有首飾，但我平日都在田間忙碌，戴首飾反倒礙事。”

張全搖頭：“我要打造别物。”

他步入銀樓，姚姜連忙跟進去。

掌櫃迎上來：“二位想看金飾還是銀飾？”

張全搖頭：“我要打副銀碗筷。”

掌櫃想了想：“銀碗筷沒有現成的，但可以做，隻是得要些時日。”

張全：“無妨。”

選好了銀碗筷的樣式，張全兌了銀子，才對姚姜道：“銀碗筷是我替父母打給你的。你是我的妹子算他們的義女，須得給副銀碗筷。隻是這銀碗筷做好時我未必能休沐，你自行來取。”

二人用過晚飯，張全徑直回軍營去了，姚姜徑直返家。

還未走到家門前，已見自家門等着兩人，遠遠看去是兩名年近四旬的婦人，都不識得。

往日姚姜都是騎乘巧巧去無名寺，今日因張全步行，她便也是步行。

這時看到門前有人，先便擔心巧巧跑出院來闖了禍。

她趕到門前，院門上挂的鎖好端端地在原處，院門也無損壞，這才放了心！

她剛舒了口氣，等在門前的兩名婦人已向她細看，“這位便是姚娘子麼？”

姚姜謹慎，沒有即刻點頭。

一名婦人則笑着對她行了個禮：“我姓胡，受人之托前來向姚娘子提親。”

姚姜驚異，先前說話的婦人也笑着走近兩步：“我姓包，與這位胡娘子一般，也是受人之托前來向姚娘子遞庚帖的。”

姚姜開了院門請她們入内說話。

胡娘子與包娘子進入院内，各自将托她們前來提親的兩位百夫長誇了一通。

二人口中的百夫長都英明神武，宛如天神轉世，而後話音一轉，都探問姚姜的意思。

這二位媒婆口才雖好，但都沒韓娘子的厲害，姚姜能輕松應對。

她正要說話，院門上有人輕敲。

來的是苗桂君與喬思燕。

一進院來，苗桂君便拉着姚姜：“今日我們将此間的南北行都看了一回，還見了四起商隊，”

忽然見到胡娘子與包娘子，她立即住口，對着她們打量了兩眼。

姚姜正想出聲，苗桂君面上有了笑容：“二位也是冰人？”